王君华却笑着说:“这就是鲟鱼啊,前几天有仆人送来几十条这种鱼,自家夫妻还未食用,正好带来孝敬各位娘子和公主……”
吴金奴笑说:“秦夫人,这种鱼珍贵无比,你怎会有几十条?莫不是认错了?”
“吴娘子放心,奴明日就差人送进宫来。”
潘贤妃大喜:“如此甚好,本宫正可惜再也吃不到这种好东西了。”
秦桧任职后,一些人为笼络他,就送来许多东西。天薇和婉婉相视一眼,均在心底冷笑。这不可一世的王君华,看来,秦桧受到九哥的宠幸,真是非同一般啊。
酒过三巡,只听得太监通报:“官家到了……”
众人急忙起身相迎,赵德基笑着坐下:“各位不必多礼,今日为天薇设宴,一定得尽兴而归……”
天薇谢恩,众人齐声又恭维天薇一番,然后轮番向天薇和官家敬酒。
天薇不经意地看到,除了几位娘子,王君华竟然也替九哥斟酒——此时,几位娘子都在谈笑风生,不曾注意,她却那么明显地看到九哥重重地捏了一把王君华的手,而王君华,也趁势酒醉的样子,悄然将手放在他的腿上,然后才放开。
天薇也是女人,自然知道九哥在看着王君华时那种暧昧的眼神,此时,目睹这猥琐的一面,心里如生生吞了一只苍蝇。
难道九哥也跟这****私通?
她心里一冷,王君华的手段她十分清楚,如果不是如此,王君华怎会在这几位娘子面前,有如此的地位?
这一场盛宴,便如鱼刺梗在喉头,真是食不知味。
盛宴散去,她和婉婉回到公主府。
姐妹二人相别几年,再次重逢,这一夜,躺在一张床上,整夜点燃蜡烛畅谈。
婉婉亲自去关了门窗,屏退所有宫女,让李氏睡在外间,这才和天薇上床,刚抱着堂姐,眼泪又掉了下来。
婉婉虽然短暂流落,却不曾吃什么苦头,反倒是历经劫难的天薇,反倒很镇定,只摸摸她的头发,柔声说:“婉婉,我已经听九哥说,为你婚配了郡马,你为什么还伤心?”
赵德基安顿下来后,便为婉婉许配了一位御史的儿子周嵘为郡马,夫妻二人倒也相得。
“公主,你不知道,我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九哥……”婉婉恨恨地,“秦桧归来,九哥说他是什么牧羊的苏武,我看他就是坏我宋国的奸细。那个王氏,现在天天进宫,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和九哥私通不说,还用大量的财物收买了各位娘子……”
天薇情不自禁伸出手捂住婉婉的嘴,知道这堂妹,脾气火爆,一点也没有改变。
婉婉悄悄地:“你在金国,知道这对狗男女的底细不?”
天薇低叹一声,拉下被子,将自己和婉婉覆盖着。
从刘家寺金营到燕京再到上京的四太子府,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屈辱遭遇告诉了堂妹。有几度,婉婉听得王君华的无耻,尤其是对天薇的折磨,忍不住几乎要撕烂被子。
“无耻,如此无耻的一对狗男女,九哥为什么就那么相信他们?”
天薇无言。
婉婉气得几乎咬破了嘴唇:“不行,我们一定得揭露这对狗男女的嘴脸,一定要……”
天薇不如她那么激动,只慢慢说:“她现在得到九哥和各位娘子的信任,我们单凭只言片语,是扳不倒她和秦桧的……”
婉婉忽然想起来,更是郁闷:“听说花姐姐也给官家写过信,揭露这对狗男女,可官家并不相信……”
天薇一怔:“你叫岳夫人姐姐?”
婉婉脸一红,也毫无保留地讲自己如何被九哥赐婚岳鹏举,又如何被拒婚,后来认了二人为兄、姐。
天薇这是第一次听到花溶和九哥的关系,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岳夫人既是多次为九哥出生入死,她的话九哥尚且不听,何况我们……”
婉婉也恨恨的:“若不是花姐姐,九哥在海上就被四太子灭了,可是,他竟然连花姐姐也不相信……”
天薇不答,姐妹二人沉默起来。
曾几何时,二人都是无忧无虑的少女,不知稼穑艰难,不知人间疾苦,更不曾谈论过任何政治上的东西。此时,却第一次陷入了复杂的漩涡,明白置身的环境,真真正正是“锦衣玉食的大监狱”了。
此时,已快天亮了,二人都殊无睡意,只觉得异常苦闷。
婉婉忽说:“今天,王君华在宴会上不是说她有许多鲟鱼么?”
“这又如何?”
婉婉忽然激动起来:“你想想,这鲟鱼是进贡的,官家都只得三条,她家里却有几十条,她说什么鬼话,是人家送她的。我看,就是秦桧这狗贼贪污的……”
天薇也眼前一亮:“你是说,我们借此弹劾秦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