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秦桧是有意安排延后上奏,赵德基迟了几乎半月才得知,其心情之灰恶可想而知,加上婉婉的死,更是雪上加霜。他一脸悲戚之色,见天薇一身缟素,痛不欲生,流着泪安慰她说:“好在杀害婉婉的凶手已经抓住了,朕已经下令将有关的8人全部车裂,这8人的亲眷族人全部流放海南,替婉婉报仇雪恨,以慰婉婉在天之灵……”
天薇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九哥,婉婉的死绝不会那么简单……我不信,她是被其他人谋害的,是秦桧,一定是秦桧和王君华……”
赵德基皱起眉头:“天薇,你可不要乱了分寸。凶手已经认罪伏法,怎可能是秦桧?”
天薇嘶声说:“因为婉婉发现了王君华的秘密,发现她这些日子去了金营私通四太子,婉婉本是想拿到证据才禀报官家,没想到被这狠毒的贱妇先下手……”
赵德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如今兵荒马乱,王君华一女流之辈,怎到得了前线?她好好的丞相夫人不做,去替四太子卖命作甚?天薇,你们对王氏成见实在太深了……”
“九哥,您可以调查……”
“好,朕马上调查。”
赵德基立刻唤了张去为等太监,恰巧王继先也进宫替小刘氏诊治。张去为自然力证王君华在家里,而王继先更是笑着说:“王氏前几日还曾到臣家里吃饭……”
赵德基皱眉说:“天薇,你可服气了?”
天薇的心慢慢冷下来,擦了擦眼泪,也不多说,又行一礼,就告辞了。
婉婉的灵堂设在郡主府,前三天,主要的达官贵人就陆续来吊唁了。天薇不眠不休地守在灵堂里,跪得双腿麻木,却不再流泪,任人怎么劝说也不离开。
深夜,一个人悄悄进来,行礼,上香。天薇神情有些麻木地看着来人,一时没认出他是谁。行礼完毕,那人才走到她面前,低低叫一声:“公主,你需保重。”
天薇这才认出,此人竟然是马苏。
由于男女之别,臣属之别,她已经许久不曾见到马苏,这时一见,方觉得此人竟然是世上唯一可以信任之人,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只自言自语低声说:“婉婉死得冤枉。有一天,奴家一定也是她这样的下场……”
马苏心里一震,他也觉得婉婉之死疑点甚多,堂堂大宋的郡主,怎可能被抢劫犯所杀害?真是古往今来闻所未闻的怪事。
但此时他根本不能和天薇多说几句,只能再以目光示意:“公主,你一定要保重。”
天薇淡淡点点头,目送他离去。赵德基见这唯一的妹妹如此,又微微发了些善心,下令再为公主府增加100侍卫,保护她的安全。
花溶夫妻到达临安时,已经是来年的正月末,正是婉婉之死沸沸扬扬之时。
二人沿途安排一些民众到襄汉的投靠事宜,耽误了日子,竟然比王君华等都要落后七八天才赶到。婉婉的死,犹如当头一棒,二人一下被震懵了,再也顾不得礼仪规章,立刻就直奔郡主府吊唁。
这一日,天薇仍旧守在灵堂前,见二人冲进来,跪地就嚎啕大哭,她虽悲哀麻木,也觉意外,但看见跪着的人竟然是岳鹏举夫妇,这一下,如何还能忍得住?只叫一声岳夫人,花溶回头,二人抱头痛哭……
岳鹏举虽已见惯生死,但忆起婉婉的音容笑貌,他夫妻和婉婉情分特别,待她如小妹妹一般,没想到这一别竟然是永别,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再也见不到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此时此刻,岳鹏举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比被迫班师回朝时,更痛心疾首。
三人痛哭一会子,还是岳鹏举先镇定下来:“公主,您尤须保重……”
花溶悲哀中听得丈夫的声音,不自禁放开天薇,才见她神情憔悴,形销骨立,已经不成人样。天薇依旧痛不欲生:“伯娘不在了,婉婉也不在了,这世上,就奴家孤零零一人……”
花溶见灵堂里又有人来拜祭,就扶起天薇:“公主,先去歇息一会子……”
天薇这些日子劳心劳力,早已渴望有倾诉之人,见了岳鹏举夫妻的到来,直如一根救命的稻草,抓住她的手腕:“岳夫人,奴家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在灵堂的偏厅里,天薇屏退左右,只三人对坐,相向而泣。
花溶低声问:“婉婉之死,可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