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四太子。等会再看也不迟。”
“那我跟你们去射箭。”
陆文龙再看父亲时,只见他又是满脸的笑意。这再次令他觉得奇怪,不明白父亲的脸色为什么一直起起落落。
在外面僻静的草地上,扎合牵马,见金兀术随着花溶母子过来,他因为曾随秦大王捉弄四太子,当初虽然未露面,但对那支踩碎的千年灵芝也一直耿耿于怀,下意识里,对四太子有些鄙薄。但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四太子行礼:“小人见过四太子。”
金兀术淡淡说:“免礼。”他打量扎合一眼,这个潦倒的女真兵,换了新装,精神矍铄,腰板笔直,虽然拘谨,但眉梢眼角喜气洋洋。他暗暗好奇,那些和花溶在一起的男人,从凶残的秦大王到低贱的扎合,每个男人在她身边,仿佛都会发生极大的改变。尤其是扎合,为什么会甘愿奉一个异族女人为女王,鞍前马后?
扎合牵着马迎着花溶,陆文龙见到那匹乌黑的骏马,十分喜爱,伸手去摸它的头,花溶笑着柔声说:“儿子,还没见过扎合叔叔呢。这位叔叔是妈妈要好的朋友,叫叔叔。”
陆文龙很意外,他从小尊贵,从不知要向亲兵一类人行礼,但母亲吩咐,无所不从,立刻向扎合行礼:“见过叔叔。”
扎合欢喜得直搓手:“小王子快快请起,不敢当,小人不敢当。”
金兀术又惊又怒,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女人在干嘛?竟然叫儿子叫一个低等兵为“叔叔”。他向来高高在上,对花溶的举止简直视为异端。待要阻止,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而且又根本不敢阻止花溶,只愤怒地盯着扎合,却见扎合根本没瞧自己,一个劲地和花溶母子说话,眉花眼笑,欢喜得不能自已,那是一种受到莫大尊重才会有的小人物的喜悦。心里逐渐有些明白,为何这个女真人会对花溶忠心耿耿了。
“儿子,扎合叔叔也精于骑射,他也可以指导你。”
“是。以后孩儿多多向叔叔请教”他礼貌地回答,不时伸手抚摸马的脸,马并不凶狠,还伸出舌头舔一下他的手。
“妈妈,这匹马真漂亮。”
“儿子,你觉得漂亮么?那妈妈就把这马送给你。”
陆文龙惊喜地问:“真的送给我么?可是,送我后,你就没有马了呀?”
“妈妈还有一匹大黄马。”
金兀术在一边插话:“大黄马比这匹马差远了。花溶,你是哪里得来的?这匹马本太子虽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它比金塞斯毫不逊色。”
“四太子好眼光。此马叫黑月光。”
金兀术面色一变:“黑月光?真的是黑月光?”
“如假包换。”
金兀术打量着她,如看一个怪物。“黑月光”是草原传说里魔王的坐骑,珍罕异常。如此传说中的骏马,怎会到了花溶手上。
“孩子太小了,这么名贵的马……”
“孩子不小了,他已经是小大人了。”
“花溶,你失踪了一个多月就是找黑月光去了?”
“四太子,这你就错了。是他们送给我的。”
金兀术更不可思议,急忙追问:“谁送你的?”
“保密。”
他的目光转向扎合,扎合的坐骑也很不错,但比起黑月光就差远了。金兀术见他一副根本不会回答的样子,知他对花溶死心塌地,问也是白问。
这时,陆文龙已经登上了黑月光,他的手抚摸在黑月光油光水滑如黑丝绸的鬃毛上,又抚摸它眼圈上那一弯的白毛,细看,果然是围绕燕京成月牙形状。他爱不释手,不敢置信:“妈妈,这么漂亮的马真的给我?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马。”
花溶微笑着点头,从扎合的手里接过一副早已准备好的弓箭。这是一种黑铁铸造的箭头,锋利迅速,但弓身却是一种轻金属,份量很轻,特别适合孩子用。陆文龙一见这套奇异的弓箭,更是欢喜:“妈妈,这也给我么?都给我么?”
“都给你。妈妈的好东西,自然全都给你们。”
“妈妈真好”他忽然侧身跳下来,抱住妈妈的腰,又说不来什么感激的话,只领略到那种宠爱,被母亲娇宠的感觉,就像那年在鄂龙镇,妈妈天天缝虎皮的衣裳,做独木的长枪,自己要怎样她就依自己。妈妈,只有妈妈才会这样。
花溶抚摸着他的头,虽然半大的少年了,可终究是孩子。
“儿子,你去骑一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