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绿咬鹃的羽冠放在藤木的桌子上。它分为三层,每一层都用了打磨得薄如蝉翼的金片镶嵌,正中,缀了一颗孩儿拳头大小的明珠。
两名仆从拿起,戴在秦大王头上,拿着一个用树根镶嵌的镜子放在秦大王面前,态度虔诚:“大王,您可满意?”
秦大王瞄一眼镜中那个怪模怪样的人,觉得特别扭,他一挥手:“你们先退下。”
“是。”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这是一排上百间的木板房,用棕榈树的叶子和柔韧的野草做房顶,门上挂着绿色的草编链子,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屋宇,呈现出一种跟中原完全不同的风格。
安志刚走进来,秦大王急忙站起来:“夫人呢?”
“禀报大王,我们很难突破大蛇部落的蛇毒,没法得知夫人的消息……”
秦大王沮丧地坐下去,恨恨的,真没想到,那个死丫头竟然如此倔强。自己不理她,难道她就不可以追来?至少该追上来问问小虎头的情况吧?
分别那么久,天知道,这一次的相见,恨不得一把抓住她,揉碎了,再也跑不了。只是想端着架子,让她也反省反省,可是,她竟然无动于衷。只恨那天,为什么要画上那种野蛮的色彩?难看死了,连她的脸都没看清楚。怒火发泄到野人的身上,干干净净不好?为啥要涂抹得花花绿绿?他抓起绿咬鹃的王冠就扔在地上,死丫头,真就这么心坚如铁?先跟老子妥协一下会死人啊?而且态度还那么冷淡,竟然叫自己“秦大王”!
没良心的死丫头,叫一声“秦尚城”要死啊?
想到“秦尚城”,这一下可不得了,忽然记起她在海岛上,伤重孱弱,夜夜躺在自己身边,那声声柔软的呼唤“秦尚城、秦尚城”——除了这一句,她就不会说别的了。那柔软的身子仿佛还在怀里,浑身忽然着了火,头发都竖立了起来。
被****控制的男人,仿佛中了魔鬼的蛊惑。
他重重地坐下去,不行,这个死丫头,这一次,她若不先回头,自己岂不又要满盘皆输?一定得她先想通。
却坐不住,又站起来,几步就冲到了门外。
“大王……”
他生生停下脚步,近在咫尺,不得相见,那种刻骨的相思,几乎要将人整个烧晕了。夜夜春梦,夜夜渴求,他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死丫头,再不来,老子就找个女野人,再也不要你了……
“大王……”安志刚的声音生生将他拉住。他猛然站直,心里一凛,随手捡起地上的绿咬绢王冠,稳住心神,漫不经意,“你还有什么事情?”
安志刚压低了声音,尽职尽责:“大王,现在我们的势力在逐步扩展,主公令耶律隆绪前来接管新的队伍……”
原来,自从野人部落被收编以后,秦大王挑选最精壮的武士组成了一支新锐部队。这支人马骁勇善战,根本不需要多少训练,唯一的缺陷便在于他们作战的各自为阵,不成兵法。人类冷兵器时代开始,都是互相撕扯抓咬,直到黄帝之前,出现了最早排兵布阵的风,运用战术,打败了当时骁勇一时的蚩尤部落,赢得天下共主地位。
秦大王自从海上一战和洞庭一战后,心理不得不对岳鹏举佩服万分,便有意识地要杨三叔和马苏等人给自己找来各种兵法书籍,加上他天生禀赋,所以对战争天然便逐渐精通起来。他亲自统领这支野人精锐,教习以排兵布阵,但时日尚浅,耶律大用何故突然又派耶律隆绪前来接受?
“大王,耶律隆绪等在外面……”
秦大王冷哼一声:“叫他滚出去,老子还没训练好……”
耶律隆绪的声音响在门口,大刺刺的:“启禀大王,我奉主公之命……”
安志刚见他竟然不等通报,擅自就闯进来,大是愤怒,他二人各为其主,明知耶律隆绪是来篡夺胜利果实,再也忍不住愤怒:“耶律将军,这支军队可是大王收服的……”
耶律隆绪冷笑一声:“我只为主公效命,嘿嘿,若是没有主公的神通,他们可能俯首听命于你家大王么?”
“你……”
秦大王一挥手,阻止了二人的争执,哈哈大笑:“耶律隆绪,你回去告诉我老丈人,陆上的力量都是他的……”
耶律隆绪面露喜色,立即说:“主公的天下,也就是大王的天下……”
“你下去吧,这次,是要攻打谁?”
耶律隆绪踌躇满志:“这次是一股骚扰的金兵,他们越过边境,想抢夺我们牧场的马匹……”
秦大王一寻思,原来是要对付金兵,难怪耶律大用不用自己的亲兵,而是用野人,显然是不愿意过早将势力暴露在金国的视野里。
一声号令,野人们汇聚,他们的级别是按照羽毛的等级确定的,从金刚绿鹦鹉到孔雀翎,形形色色,标志着他们曾经杀过多少人,得到多少战利品。外面,摆着耶律隆绪带来的武器,各种新式的刀刃、弓箭、头盔、长枪……野人们看着这堆形形色色的武器,一个个喜形于色,正要一哄而上,却被喝住。一个野人冲在最前面,已经抓住了一把铁枪,耶律隆绪一刀下去,他的身子便歪在一边,身子几乎裂成两半,耶律隆绪挥刀厉吼:“你们是军人,就要遵守军纪,否则杀无赦……”
野人们被震慑,再也不敢轻易抢上前,立刻列阵。耶律隆绪对此非常满意,这才将刀血迹也不擦就插进刀鞘,很为自己的威力而自豪,一挥手,令众人开拔。
耶律隆绪率了一支人马离开,安志刚忿忿不平:“大王,我们的胜利果实就这样交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