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溶一再问起儿子,杨三叔却一再推诿,东拉西扯,花溶心里一凛,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也顾不得婉转了,直接追问:“三叔,实不相瞒,我曾在辽国边境见过秦大王,他说,小虎头是交由李汀兰——秦夫人——在照顾,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杨三叔几乎要内伤,秦大王这是什么话?小虎头已经被他带走了,却推在李汀兰身上,他到底唱的哪一出?
“这……大王,他是这么告诉你的?”
“对。我很感谢秦夫人,但是,我想去看看小虎头,我想,还是我自己带着孩子比较好。三叔,我想去见见秦夫人,可好?”
杨三叔尚未答话,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兴冲冲的声音:“三叔,听说有贵客来访?”
人未到声先到,看得出,是一个十分泼辣而爽朗的人物,花溶眼前一花,只见一个中年妇人走进来,她相貌中等,却十分干练,在她身后,跟着一名身怀六甲的女子,由两名丫鬟搀扶着。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花溶身上,花溶此时已经猜知这几人是谁了,果然,萧大娘先向杨三叔行一礼,才转向花溶,福了一福:“奴家见过岳夫人,岳相公忠勇蒙冤,天下皆知,奴家很是感佩……奴家萧大娘,这是我家小姐,哦,该说是秦夫人……”
自从秦大王和李汀兰成亲后,萧大娘走杨三叔路线,十分孝敬,深得杨三叔欢心,在杨三叔的院子里出入十分随便,如嫡亲的媳妇闺女。但是,今日,杨三叔却显然并不欢迎她们的到来,却又只好硬着头皮,反正迟早都要面对。
花溶看出她主仆和杨三叔感情的亲密,又念及她们抚养了小虎头,急忙回一礼:“不敢当,花溶还要感谢秦夫人……”
萧大娘一愣,却只笑着,聪明地不做声。
花溶转向李汀兰,第一次目睹“秦夫人”,这才发现,这个女子眉目如画,因为怀孕,双颊上有着淡淡的斑痕,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给她增添了一丝缺陷美;她面色红润,但因为身子娇怯,看得出很辛苦,脸上却有着羞怯而又幸福的笑容,目光微微有些躲闪,显然不善言辞,如一只受惊的小鹿。
李汀兰主仆也一起打量她,打量这个大名鼎鼎的“岳鹏举之妻”,秦大王早年的心上之人。
花溶的目光落在李汀兰的大肚子上,在这之前,她虽得知秦大王成亲了,下意识里,却总是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总以为是秦大王的借口,是骗自己的。直到亲眼目睹李汀兰怀孕了,方确信,秦大王,他是真的成亲了,娶了别的女人。也因此,更加理解了他在辽国时一而再的躲闪和不愿相见。
原来如此!
心里竟然一阵翻涌,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也罢,秦大王总算有了好的归宿。她定定神,拿起带来的一份厚礼,十分诚挚:“多谢秦夫人帮我照看小虎头,这些日子,他给你添了不少乱子。这份礼物是送给秦夫人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夫人笑纳……”
李汀兰缩回手去,神色慌乱,看看萧大娘,萧大娘没法圆场,她慌乱的目光又看向杨三叔。主仆俩都很是惊讶,难道花溶还不知道儿子的下落?
杨三叔咳嗽一声,完全没料到这个场景,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花溶见众人表情都那么奇怪,尤其是李汀兰,而她们身边,都没有小虎头的影子。她急忙问:“秦夫人,小虎头在哪里?可否让他跟我见一面?多谢。”
李汀兰捂着肚子,后退一步。
萧大娘已经看出端倪,不太对劲,笑着说:“岳夫人,夫人怀孕,不能太操劳,无法久陪,奴家先送她回去静养……三叔,我们先告退了。”
杨三叔巴不得二人赶紧走。
李汀兰蹒跚着,转身就走,急匆匆的,想必是要逃离这样尴尬的场面。
花溶看出情形不妙,急忙叫住她:“秦夫人,我还有话说,请留步……”
萧大娘笑着说:“真是对不住,我家小姐怀孕,身子骨弱,不能操劳过久,还请岳夫人原谅,我们先行告辞。”
“秦夫人,我只是想问问小虎头,他在哪里?”
“岳夫人,我们先告辞了。”
花溶喊不住,主仆二人竟然径直走了。走出门外,萧大娘嘘一口气,她听说花溶前来,还以为这个女人又回来是要挑战小姐的地位,仗着跟杨三叔亲近,就慌不迭地上前示威,没想到,花溶却是回来要儿子的。
李汀兰惊慌地低声问:“难道秦大王真把孩子卖了?”
萧大娘也甚是惊讶:“当初秦大王那么凶悍,我还以为是做戏给我们看,想必,真是把那可怜的孩子扔了。要不然,花溶怎会感谢我们,还问我们要孩子?”
“啊?那岳夫人回来了,岂肯善罢甘休?”
“唉,她一介女流,又做得了什么?小姐,我们可不能蹚这趟浑水。”
“难道秦大王真的如此无情?”
“男人无情起来,比毒蛇还狠,而且,他们是海盗出身,什么事情做不出来?那孩子又不是他的亲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