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术一开口,韩常便明白他的心意,学了诸葛亮的骂人战法,鼓噪着,将秦大王骂得狗血淋头,企图阻止秦大王的逃跑。秦大王亡命逃窜,哪里将这些辱骂放在心上?亡命之下,金军根本抵挡不住。待金兀术追过去,他已经被人海阻隔。
金兀术又气又急,到口的肥肉也会长了翅膀飞了。他弯弓射箭,瞄准秦大王,也顾不得误伤金军,连发5箭,三名金军应声倒下,秦大王听着背后金军坠地的声音,暗呼侥幸,肩头一热,一阵巨疼之后便是麻木,腿一软,差点跌下马背。侍卫们立即抢上前护住他,他伏在马背上,用尽全身力气一打马,眼前一黑,完全不能控制马的方向,任马发疯一般冲将出去……
却说花溶奔在前面,吸引了金军的一部分兵力后,好不容易突围出去,她勒马停下,安志刚就在后面,汗流浃背,坐骑已经口吐白沫。花溶急忙问:“秦大王他们呢?快,快去接应他们……”
“夫人快看,大王杀出来了。”
“哪里?”
花溶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人伏在马背上,身子摇摇欲坠。她心里一惊,秦大王显然受了很重的伤,安志刚也发现了,急忙迎上去:“大王,大王……”
花溶跟在他身边,脑子里一片麻木,秦大王竟然没有抬头!像秦大王这样的人,怎会有在战场上耷拉着脑袋的时候?
她颤抖了声音:“秦尚城,你怎么了?秦尚城……”
“不好,大王受了重伤。”
安志刚话音未落,秦大王的马一阵颠簸,前腿一跪便栽倒下去,马的浑身也中了十几箭了。眼看秦大王就要被颠下马,花溶惊呼一声,安志刚等急忙墙上去扶住他,秦大王身子沉,个子高,竟然压得几个人都脚步踉跄。
“大王,你怎么了?”
“大王……”
只见秦大王闭着眼睛,面如金纸,野人们冲上来护住秦大王,后面,金军还在追赶。花溶见情势危急,顾不得悲伤,急忙说:“快,安志刚,快扶秦大王上马……”安志刚看着她的黑月光,惊问:“夫人,你呢?”
“少废话,快扶秦大王上来……”
她怒吼一声,安志刚不敢违逆,和一名士兵一起,一左一右搀扶了秦大王就上马。安志刚跳上去,扶住秦大王,花溶在后面猛一打马,黑月光就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众人跟在后面就跑。花溶随便上了一匹战马,也跟着跑,再也顾不得抵挡后面的金军,只维护着安志刚,希望他快点冲出去,快点将秦大王送到安全的地方。
众人乱糟糟的逃到前面,竟然是一条分叉的路口,花溶一看,两边都是人,竟然不知道安志刚等人走的是那一条道。此时,后面金军的追杀声越来越近,她根本无暇确定,随意抓了一名野人问了下方向,就往左边的道上冲去。
这一奔出去老大一段距离,是越来越崎岖的山路,野人士兵们越逃越慢,所幸后面金军的追赶声音也越来越小。山路狭窄,花溶根本无法超越众人,只能挤在中间,完全不知道秦大王在前面哪里。
她喘息一声,回头看看,再也忍不住,又抓了一名野人,野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他竟然也不知道秦大王等人到底有没有在前面。
花溶心里凉了半截,如果和秦大王走散了,可怎生是好?她顾不得山路崎岖,生生下马,徒步往前冲,这一看,为首之人,哪里是安志刚?果真和秦大王等逃散了。
她又气又急,待要回头,又被阻滞在路中间,她大喝一声,勒令野人们停下。可是这支野人队伍并不知道她是谁,根本不听从她的命令,依旧往前逃。花溶无法,只能一个人留下,眼睁睁地看野人们跑远。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
寒风吹来,身上重重的汗水湿透了重衣,凝结在身上,如冰块一般,厚厚地裹挟着身子,痛彻心扉。花溶只觉精疲力竭,浑身上下都是血腥味,仿佛刚从屠宰场上钻出来的屠夫。一人,一匹伤重的瘦马,孤零零地在山路里,马衰弱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花溶靠在山崖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几声,随意将散乱的头发推到脑后。她明知和秦大王错过了,却不敢在这时候贸然出去,怕遇上金军的主力。
直到天色黑尽,周围都寂静下来,她才牵了马,悄然往林中而去。直到确信金军已经撤离,才悄然上了另一条岔道。从痕迹上判断,金军追到这里后,怕中了险要地势的埋伏,不敢再追,就撤退了。
她心急如焚,生平第一次,那么迫切地想见到秦大王,马上就见到他。心里有种惶然的直觉,也许这一次见不到秦大王,就是二人的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