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这艘船上,逃出来不过区区两千人,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在对方的穷追猛打之下,唯有一个念头:马上上岸。
上岸才能逃得生路。
秦大王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海霸王。离开了海水,他就什么都不是。
他心思一定,只下令速速靠岸。但是,一到了停泊,才发现根本不行,秦大王的三艘五牙战船已经形成包围之势,全力围堵。
他这艘船上全是真正的水军精锐,也不过这区区两三千人,看得出来,秦大王竟然下定了决心要让自己全军覆没,永绝后患。
他紧张地看着岸上,陛下不是在这里驻扎了十万陆军么?
就算是陛下启程回了临安,也不至于将人马全部撤走。对于此次的剿匪,赵德基煞费苦心,安排了水陆两栖,本就是要断绝秦大王的后路,一心杀死秦大王。
但是,配合的陆军呢?
他很快发现不妙,因为红鸭港镇竟然火光冲天,杀声震天,风云突变,仿佛一场巨大的变故,巨大的战争在爆发。
此时爆发战争,无论是什么人,对于朝廷都是极其不利的。
派出的探子偏偏一个也没有回来,显然已经被阻滞在了前方的战场上。
一名幕僚看着冲天的滚滚浓烟,惊呼一声:“将军,不好了,秦大王的人马竟然早已攻占了红鸭港镇……”
刘琦真真气急败坏:“怎么可能?秦大王明明在海上,岂能三头六臂,又跑到陆上去?”
“若不是秦大王,会是谁?红鸭港镇现在是我们的军事粮草重地,如果陆军都失利了,谁还能来接援我们?”
“将军,到底如何?请立即决断。”
……
刘琦第一次面临这样可怕的窘境,一瞬间竟然彻底乱了方寸,只看着对面的船头,巨大的一面“花”字旗帜,一个提着割鹿宝刀的威风凛凛的大汉,甚至拿着小弓,已经开始瞄准自己的女子……
花溶,真的是花溶,赵德基屡次追击却不得的花溶!
岳鹏举的遗孀!
他看着那股浓浓的战火,以及自己的穷途末路。忽然冒出一句:“我真不该来剿匪的!真不该来……”
“将军,为什么?”
“你们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岳鹏举的遗孀!”
众人都啊了一声,大惊失色。
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天啦,这算怎么回事?不是说剿匪么?怎么会剿到她身上了?”
“我看是岳相公附体,冤魂不算,找陛下报仇了……”
……
所有人相顾骇然,均忘了斥责他的大逆不道,如此的绝境之下,难道真是岳鹏举的冤魂杀来,要朝廷军队大败?
不然,陆上的军队是哪里来的?
直到士兵们惊天动地的惨呼声响起,众人才回过神,对面,秦大王等已经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快,立即撤退,能逃跑多少就逃多少……快……”
这是刘琦的军旅生涯里第一次高呼败逃。仿佛是一场名不正言不顺的征战,再也提不起精神,非走不可……
可是,已经迟了一步。
士兵们根本无力抵挡身后的箭簇,如雨点一般,纷纷倒地。
刘琦携了几名幕僚,仓皇上岸,抢得了几匹快马,打马就跑。
身后,杀声震天。
他不禁回头,只见一个女子始终拉弓瞄准自己。
隔着那么近距离的射程——那是昔日岳家军大营里,天下闻名的神箭手——花溶!
他心里一抖,暗暗道:我命休矣!
一勒马,猛打一鞭,可是,想象中的冷箭并没有到来。
他蓦然回首,只见那名女子已经放下了箭簇,望着自己!
她垂下了箭!
终究是大宋一代名将!而且在偷袭的时候,他也曾对自己手下留情!
刘琦,和张俊,秦桧等是完全不同的。刘琦一死,真真无人再去抗金了。
杀手,竟然下不去。
刘琦逃出生天,也不知是喜是悲,纵马就跑。
在身后,是提着割鹿刀登上沙滩的秦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