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乞迈忽道:“四太子,小人倒有一计……”
“说来听听。”
“现在秦大王和朝廷对垒,鲁提辖等显然是想火中取栗,我们不妨故意泄漏消息,制造风声,说秦大王和金军相互勾结,里应外合,要打垮赵德基,这样,他们内讧就会加剧,我们才能趁机脱身……”
“哦?你这岂不是在帮赵德基?”
“我不是帮赵德基,我是帮我们自己!当前,再也没有比令我们脱身更重要的事情了!”
金兀术沉思着,思索着这个计策的可行性。
“四太子,你决不能再心软了,我们被逼无法了。”
他苦笑一声:“本太子是想助花溶一臂之力的……并不是来帮赵德基制造舆论制高点的……”
武乞迈不屑:“赵德基也好,秦大王也罢,他们都是狗咬狗,我们只要能脱身,谁管他们?至少,赵德基对我们的威胁没有那么大……”
话音未落,窗边一阵躁动,小店的旅客,呼天抢地。
“站住,不许动……”
“谁都不许动……朝廷搜查奸细……”
“凡是包庇奸细的,罪加三等……”
……
众人从推开的窗子里就跳出去。
这个位置是早就看好的,马就在下面,一名侍卫自己乔装看着。众人飞身上马,打马就跑。只听得后面的喊杀声:“快追,奸细在那里……快,奸细……”
朝廷的官兵,虚张声势地多,金兀术等又先跑,他们哪里追得上?只在后面空嚷嚷一阵,便悄无声息了。
众人却不敢停留,一直跑了二三十里才停下。
那是一片荒无人烟的田野。又是初冬了,一切都收割完了,没有任何食物,带的干粮也告罄,众人又饿又渴,一名侍卫去寻了一些清水,好歹又摘回来一堆残留的桔子,众人顾不得挑剔,大吃大嚼。
可是,桔子下肚,仍旧感觉饥肠辘辘。
“四太子,我们再往前,前面有我们的联络据点。”
金兀术微微振作。这十几年,通过秦桧安插在大宋境内的许多秘密据点,原本是72处,几经损折,还剩下不到十余处,这条路,便是秘密据点最多的。
他来了精神,坐起来:“大家不要懈怠,连夜赶路,先到安全地带再说。”
“是。”
碧水泉。
这不是一个泉眼的名字,这是一个村庄的名字,因为村庄旁边就是一座叫做碧水的小湖,所以因此得名。
非常安静的一座庄子,夜阑人静,村头,便是远近闻名的赵员外。
一行人马悄然靠近赵家大宅,高大的宅子,乌黑的牌匾,上面写着“德高望重”四个大字。天下没有人知道,这个赵员外,是自靖康大难开始,就秘密归顺了金人,成了金人在这条要道上探索宋国消息的最重要的中转站之一。
他的资历甚至比秦桧还老,就连秦桧本人也不知道赵员外的存在。
赵员外一家几代乡绅,是远近闻名的史书之家。靖康大难时,金兀术还年轻,尚非主力将领,他微服南下,乔装打扮,一为游山玩水,二为收集宋国最详尽的山川地图,险要防守等,制成军事地图,也间接立了功劳。赵员外,便是他此时结识的。赵员外被这个异族王子的谈吐气度所折服,当然,更重要的是大金强大的兵马所震慑,他便悄然做了金兀术的内应,忠心耿耿。
这次,金兀术本是要把韦太后的两个私生子转移到这里,可是,因为路途遥远,怕横生枝节,就中途留在了另一个据点。不料,竟然走失。金兀术大为后悔,早知如此,就该送到这里。
这一路,众人的行程非常保密,连续换了乔装。
直到确信无人跟踪了,众人才勒马,将马停在一个嘹望点,众人才无声无息地往赵宅而去。
他们走的不是正门,而是一道秘密的侧门。
可是,尚未靠近侧门,就觉得很不对劲。
金兀术心里一沉,停下脚步,但听得声音是从正门发出的——是哭声,呼天抢地的哭声。
“老爷,你死得好惨啊……”
“老爷……到底是谁害死了你……”
“老爷……少爷,少爷也死得好惨啊……”
……
是赵宅的家眷,赵氏老夫人,赵老爷的五六个姨太太,甚至他70岁时新娶的小妾,他的儿媳妇,几个小儿子,都在呼天抢地……
就在今日中午,赵员外和大儿子,一起死在自家的宅院里。是被人杀死的,凶手毫无线索,一点踪迹也没有。
赵家人已经报官,公差和仵作检视着父子两的尸体,翻来覆去,正在调查宅院里的一切可疑人等。
金兀术暗呼不好,打了个手势,根本不敢靠近赵宅,马上就跑。
在避风处上马,马不停蹄地跑出又是三四十里,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