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忽然听得外面有些声音,悉悉索索的。
他正要说话,却见飞将军的目光看来,笑嘻嘻的:“马苏……喝酒,喝酒……男人不喝酒,便不是好汉……哈哈哈……”
他心里一动,只好一口喝了。
“飞将军,刘琦这厮,不停纠缠,我们该集中兵力,先将他灭了……”
“不!不能灭了刘琦……”
“为什么?”
“因为刘琦是我的人……是本将军的人……哈哈哈……”飞将军口齿不清,模模糊糊的,声音小了下去。
马苏一怔。
飞将军这是什么话。
可是,他看到飞将军举起的酒杯:“喝……马苏,喝酒……哈哈哈……”
外面的范奎简直比马苏更加震惊,他本是无意的,却听到这样惊人的消息,耳朵完全靠在墙壁上了。飞将军的声音依旧口齿不清:“刘琦……他是本将军的人……本将军复出了,他怎么可能不出来?而且,郓王已经给了他密令……赵德基就要垮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投奔郓王,能投奔谁?再说,投奔了郓王,以后,他还可以做一个开国元勋,高官厚禄,不在话下……他现在……现在只是要获得赵德基的信任……然后,哈哈哈,他说了,这一战胜利之后,赵德基会给他二十万兵马,到时,他就带着二十万兵马投奔我……作为礼物……哈哈,所以,这一战,我们要输……无论如何都要输……要输得越惨越好……记住没有……这是你们博取功名利禄的好时候,你们也要努力……以后,人人都是王侯将相……哈哈哈……郓王答应了的……”
“是!飞将军神机妙算!”
范奎听了这一惊人的消息,再也不迟疑,转身就跑。
他要跑出去了,巡逻的侍卫忽然听得风声,立即就追了出来:“谁……”
范奎不假思索,看到旁边的一匹马,就跳上去,马还是拴着的,他拿了大刀,一把砍断缰绳,双腿一夹马,亡命地就往外冲。
“快追……有人逃跑了……”
“立即捉拿逃犯……”
军营里咋咋呼呼的,如开了锅一般。
可是,范奎已经抢得先机,早已逃出去,守卫们再也追之不及。
半月后,飞将军和刘琦在栎阳镇大战。双方一交手,刘琦十万大军占得先锋,飞将军人马不足,一阵猛攻之后,人手折损,只能退却。
这一战,飞将军损失了几百人马,可是,却是朝廷第一次取得大胜,而且把飞将军等赶出了一百余里。
消息传出,江南振奋。
捷报当然也是按照惯例夸大了战绩的,说歼灭了飞将军三万多人,飞将军单人独马败逃,深受重伤。
赵德基得到此消息,激动地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不由得拍掌大呼:“刘琦栋梁!真乃国家栋梁。来人,立即密报刘琦,传令嘉奖……”
这一战,完全鼓舞了赵德基获胜的信心。他根据自己攘外必先安内的决议,心想,趁着刘琦得势,不如全盘部署,立即先彻底消灭国内三股匪军,然后,再和金军议和,如此,江南才可以真正一劳永逸。
就在这时,刘琦托帐下谋臣上书,阐明当前的形势,建议朝廷为自己增加军马,以南北节制,挥军北上,可以彻底击垮飞将军。
赵德基一看,这个战略部署,很合乎自己心意,便立即准备批准,传下朱笔批阅,准备让刘琦出任三地节度使。
这一日早朝之后,赵德基正要回寝殿。
一名御史匆匆上来,秘奏。
赵德基看了奏折,脸上露出极大的惶恐之色,立即站起来:“当真?”
“当真!”
“立即传范奎。”
范奎被太监带进来,第一次目睹天颜,激动地当即跪下去:“小人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赵德基声音十分严厉:“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人范奎,九死一生逃出敌营,是无意中听到的。”
他厉声道:“你是不是诬陷刘将军?”
“小人一家十几口,全在京城,任凭陛下处置。小人愿意以自己,和全家妻儿老小的性命作担保,如有半句谎言,陛下株连九族,也无怨无悔……”
赵德基立即瘫软下去。
御史这才低声道:“陛下,范奎逃回来的时候,是十日之前。那时,他根本不知道前方的消息,更不知道刘琦打败了飞将军……那时,他就找了微臣,但是,微臣认为事关重大,以为他在撒谎,就没怎么在意。后来,得到捷报……微臣不敢隐瞒不报……”
“快传随军幕僚。”
“是。”
监军的,是一名心腹太监。此人也是刚回来的,大肆地虚夸着刘琦的胜利。
听的陛下传唤,立即跪下去。
“快说,刘琦军中,是不是有人秘密来往?”
太监慌了:“回陛下。刘将军的确接待了几名不速之客,但每次都是密谈,具体情况,小人根本不知道……”
赵德基彻底瘫软了下去,范奎不可能未卜先知,就猜到刘琦会战胜。这消息,是九日之前才传回来的。
原来,刘琦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是一场精心的部署。
尤其是范奎的那一句“郓王允诺刘琦,一朝天子一朝臣”——难怪刘琦处心积虑,竟然真的提出要扩军,增加军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