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就是,什么时候小虎头也这么懂事就好了。”
陆文龙受到父母夸赞,自己倒很不好意思,摸摸头,继续吃饭。秦大王固然欣慰,花溶更是心酸,这一路上,虽然乱世纷纭,秦大王也没带什么亲随跟从。为了一家三口自由自在,都是分开走的,亲随们都在前面等着。但是,正是如此,她反而觉得安全,踏实。这是乱世里,第一次觉得心安,不用随时都惦记着亡命天涯。一路的吃穿住用行,都有秦大王张罗着。丈夫儿子都武艺高强,正是乱世里保命的上佳良方。什么都不用自己,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有这一桌客人,老掌柜唠唠叨叨的:“客官,听说飞将军打来了,你们怎么还要南下?赶快北上逃命吧。实不相瞒,小老儿的家眷都被遣散到乡下藏起来了。就这几天,就会一起北上逃亡。”
老百姓总是这样,从南方逃到北方,从北方又逃到南方,从来没有安稳的日子。
秦大王道:“飞将军来了怕什么?他比赵德基好一万倍。”
老掌柜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言辞,吓了一跳,不过,战乱纷纭,老百姓对皇帝也谈不上有什么太大的崇敬,就说:“人家都说飞将军冻死不拆屋,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老子一路南下,亲眼见过飞将军经历的城市村庄,都是秋毫无犯。我说老头儿,你把你的金银财物藏好,别让赵德基的匪军抢去就行了,也用不着逃亡,飞将军来的话,绝不会砸了你这个破馆子。”
老头儿半信半疑:“这是真的?”
“飞将军名声那么响,你以为是吹的?飞将军这两年攻占了那么多城市,就没有那一座城市的人会逃亡的,这岂不说明问题?”
“这倒也是。小老儿有个亲戚就在栎阳镇也开了一家苍蝇馆子,叫我们可以去那里投靠。说飞将军来了,大家的赋税就大大地降低了,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多了。他店里,以前经常有官兵去吃霸王餐,几乎快开垮了。现在就好了,再也没有人去吃霸王餐了。小老儿这里也是,以前那些官差,经常来吃霸王餐,也快弄不下去了……如果飞将军来了,杜绝霸王餐,倒是一件好事……”
花溶只是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这一路上,她决口不再提有关飞将军的事情。但是,也不阴沉。秦大王本是担心她伤心欲绝,可是,见她沿途都是谈笑风生,真正和丈夫儿子游山玩水的心态,才略略放心。
可是,她越是如此,秦大王又越是隐忧,这是不是太过反常了?不止陆文龙,就连他,也是亲眼目睹了花溶如何被飞将军从屋子里推出来。难道真是如此,就伤透了心?
他把握不准,却不敢问她,而且,也没法问这么微妙的问题。本想的是早早回到海上。可是,这样一路南下,飞将军的消息就跟长了脚似的,一直跟在旁边。从栎阳镇到江平,一直跟着走。
时时处处,耳边都是飞将军。
就连他也料不到,飞将军的行军速度那么快。从这里往临安,已经不足一百里了。赵德基的大军,已经全部压在了五十里外,行人要想路过,已经非常艰难了。为此,秦大王不得不非常小心。纵然还带了几十名便衣的亲随,但是,如果此时和赵德基对上面,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夜,一家三口就在小店休息。晚上,夜阑人静,秦大王不时翻身。他以前很少有睡不着的时候,尤其是娇妻儿子都在身边,还这样折腾,就非常奇怪了。花溶第一次见他如此辗转反侧,再也忍不住干脆坐起来,低声道:“秦尚城,你在想什么?”
他笑起来:“丫头,你也没睡着?”
他这样翻来覆去的,人能睡着才是怪事。花溶摇头,“前面有个关口是我们必经之路,现在朝廷官兵查访甚严。如果赵德基布下什么拦截就不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尤其是秦大王,他身材高大,很容易引人注目。以前那里根本没有驻军还好说,现在那么多人,岂能轻易通过?
“丫头,我也是这样想。我就在想如何绕过这一关,避开赵德基的耳目。”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等飞将军的大军打过去,一劳永逸。但是,当时花溶执意要走,秦大王也不愿意违逆她的心意。
“那就等飞将军打过去再说。”
秦大王很是意外:“丫头,我们不忙走了?飞将军起码还有半个月才能打过去。”
“当然不忙了。何必自动去遭遇危险?反正迟半个月,早半个月,对我们来说也是无关紧要。”
秦大王见她竟然真的一副心无芥蒂的样子,好像完全把飞将军这号人给忘记了。这时,月光从窗外的木栅栏里照射进来。这是南方那种用水泥和稻草糊的厚厚的土墙土砖,厚厚的木门,就连窗户也关得死死的,外面又有风吹起,呼呼的,将二人的声音都压得非常非常的小。
只偶尔有一两声马嘶。那是栓在门外的坐骑。
“丫头,我们就算留下来,也不一定会再跟飞将军碰面的。”
“碰不碰面又如何?”她淡淡的,“以前,我的确认为他可能是鹏举,所以才会抱有希望。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确不是,所以,何必再和他纠缠不休?我倒祝愿他早早打下江山。”
秦大王终于听到她亲口承认此事,倒颇有几分意外。但听她又道:“我只是遗憾,一路上怎么都见不到鲁大哥。”
“上次我倒是见了他一面,他跟以前相比,几乎丝毫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