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想画。”
“每次都是这样,可恶。”
萧卷又不说话了。
“萧卷,我好闷,最近有没有什么希奇事情?”
“哪里会有什么希奇事情啊。不过,明天‘新亭’讲学,你去不去?”
“要去,要去。躺了大半月,我早就闷坏了。”
新亭。
今天的讲学其实就是一场清谈聚会。
本朝崇尚清谈,名士学者围坐一起,讨论宇宙的起源以及哲学、文学、逻辑等课题。而且一谈起来就没完没了,整日整夜的胡侃乱吹,并且边喝边吹,醉了就睡,醒了再吹。逐渐的,清谈已经发展成为品评人物和事件的标准,谁清谈得好,谁的名气就最大,就被认为最有才。所以,世家子弟、士族知识分子,无不崇尚清谈,清谈已经成为了他们一种固定的生活习惯。
“新亭”是一座长亭。
长的条桌长的木椅,木椅有着宽宽的靠背和舒适的座垫,木桌上摆放着一坛一坛的陈年佳酿。这些,正是为了长时间的玄谈而准备的。此刻,与谈的人员几乎已经到齐,一个个宽袍高屐,风度翩翩,举止悠闲。
今天的主讲是太学院院长何延,也是四大家族之何家的大家长。何延精通佛法,自称断忌生食,唯好鳝脯和糖蟹而已。何延名气极大,因此,来参加玄谈的人特别多。
石良玉坐在新亭最边上的一个座位,不时引颈张望。他从小善于玄谈,是玄谈的常客,可是,今天,他对玄谈却没有多大兴趣。他张望了一会儿,忽见一人骑马上山,紧身佩剑,顾盼自雄。
参加玄谈,居然紧身窄衣,众皆不以为然。那人却已经翻身下马,正是朱弦。
何延本也有些不满,待见得是很少参加玄谈的朱弦,心想,这尚武的世家子终于慢慢回到正途上了,就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清清嗓子,讲了开去。
朱弦找个位置坐下,看到石良玉意外的目光,正要和石良玉打声招呼,石良玉先开口,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朱弦,你竟然也会来?我还以为你从来不知道‘新亭’的方向呢!”
“好,我今天就来听听你这个知道‘新亭’方向的人谈得如何。”
何延一带头,不一会儿,与会众人或娓娓而谈,或从容道来,或咄咄逼人,简直不亦乐乎,热闹之极。再一会儿,又喝起酒来,更是来劲,一个个谈吐高雅的士人,慢慢的激动不已,指手画脚、口沫横飞。
善谈的石良玉今天却很少开口,不时心不在焉的看看山路的方向。
一会儿,山路上走来一个小小的身影,手拢在长长的袖子里,笑容也是倦倦的,如落第的秀才。
石良玉站了起来,大喜道:“蓝熙之,你来了……”
众人听他一声大喊,激烈的争辩不由得停了下来。
何延忽然见到一个女子来参加玄谈,吓了一跳,正要开口,侍立一旁的新亭门人赶紧上前一步,低声对他说了几句。
何延面露惊讶之色,不再阻止,也不管蓝熙之,只对众人道:“大家继续,大家继续……”
众人见何延默许,虽然十分意外,也不好说什么,又兴致勃勃的继续谈了起来,加上三分酒意,很快就陷入了天南地北的胡侃之中,忽略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
石良玉白玉般的手用力的挥着,忙不迭的挪开一个空位,蓝熙之悄然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