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不耐寒,新亭门人和一众丫鬟陪她到里面的屋子休息,只剩下朱弦兄妹和两名丫鬟陪在外面。朱瑶瑶身穿雪白的狐裘斗篷,小脸冻得红彤彤的,站在旁边又笑又跳,欢呼雀跃的样子。
砚台里的墨有些冻结了,朱弦见状,立刻加了点雪水,重新磨了一下。蓝熙之见他亲自砚墨,有点意外,朱弦装着没有看见的样子,只是一个劲的继续磨。
朱瑶瑶跳过来,大声道:“哥,你这样会把砚台磨坏的!”
朱弦抬起头,忽然接触到蓝熙之的目光,面色一红,也不理睬小妹,力气放小了一点,仍旧继续磨墨。
蓝熙之看看周围的雪景,微笑着低头运笔,不一会儿,一幅简单的雪景图就画好了。画面上,除了眼前的雪景,还添了一只幼小的雪松鼠。雪松鼠尾巴翘翘的,似乎看得出真的在摆动一般。
朱瑶瑶兴高采烈的欢呼起来:“好可爱的雪松鼠哦!好像真的啊,松鼠的尾巴好像在动一样,好奇怪哦!……蓝姐姐,给我盖个章,要签上你的名字哦,谢谢你啦……”
红章盖下,“蓝熙之”三个清丽的小楷也书完,朱瑶瑶赶紧收起了画纸:“呵呵,我现在有蓝姐姐的真迹了,只有我一个人有哦!蓝姐姐,你做我的先生,教我好不好?”
蓝熙之摇摇头,朱瑶瑶失望道:“不行啊?”
“我没空啊。”
朱夫人早已闻声走了出来,仔细的看看那幅画:“蓝姑娘果然名不虚传,真是见面胜过闻名啊!”
“夫人谬赞,涂鸦之作而已!”
朱夫人笑盈盈的看她几眼,又道:“蓝姑娘,三日后,舍下有一个梅花赏会,还请光临……”
蓝熙之立刻想起三个月前,朱弦上山来“请”自己去给他母亲画像的事情,如今,朱夫人亲自提出邀请,如果自己上门“赏花”,她再要求画像,那如何好拒绝?所以立刻摇头:“多谢夫人美意,不过,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怕是没空了……”
朱夫人估计是第一次请客被拒绝,有点意外的样子:“哦,既然这样,那就不好勉强了,不过,还是要谢谢蓝姑娘为小女画画!”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各位,再会!”
朱瑶瑶还大大的意犹未尽:“娘,下次你烧香我还要来,蓝姐姐,下次你还给我画画,好吗?”
“好的,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再给你画。”
朱瑶瑶见她答应,这才握着画卷兴高采烈的和母亲上了轿子。
轿子已经启动,朱弦落后了一步,低声道:“蓝熙之,你要去哪里?”
蓝熙之第一次见他说话的态度几乎算得上有礼貌,估计是因为母亲、妹妹在眼前,不好露出太过嚣张傲慢的真实面目,于是,自己也表现出一幅“礼貌”的姿态,柔声道:“要你多管闲事!你还不滚?”
朱弦第一次见她满面的微笑,只觉怪异莫名,接着又听到她出奇温柔的声音,说出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瞪眼低声道:“妖女,你……”
忽见她面色苍白中又带了点说不出来的陌生,只觉得三个月不见,蓝熙之竟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可是,究竟是改变了哪里,却说不上来。
他又狐疑的看她好几眼:“妖女,你这三个月是不是练了什么邪功?”
蓝熙之笑了起来,抛给他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朱弦,这是我的一点心得,并非速成的功夫,对你并无危害。也算酬谢你曾经的相救之情,你随便看看吧。”
朱弦拿着那本小小的册子,刚翻开一页,抬起头,只见蓝熙之的背影已经远了。他心里更是吃惊,蓝熙之的身法竟然变得如此快捷,肯定是和她“失踪”的这三个月有关。
锦湘捎来信息,说父亲的丧事之后,哥哥又感染风寒病倒了,家里无人照应,短时间内,她大概不能再上山来了。锦湘的父亲虽然好赌残暴,但是她的哥哥对她却颇有兄妹情意,现在她父亲已死,估计再也不会有人卖她了,因此,蓝熙之亲自上门给她送了些银两、什物,安排好了她们兄妹的生活。
从锦湘家里返回,蓝熙之想,两峰所有的景点都已经故地重游,就连简单的包袱也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回去后,拎了包袱就可以走人了。
她又想起石良玉,这是这里唯一一个需要告别的朋友。她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向石良玉告别。
石府自然很好打听,可是这种豪门大族,再加上自己杀石家远亲的事情,自己若上门拜会,只怕在门口就被赶出来了,对于自己这种庶族之人来说,“撤座烧椅”的待遇并不是只有朱弦才会给。
她想了想,又转身往自己曾为石良玉鉴赏“洛神图”的酒楼走去。在酒楼里转了一圈,里面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可是,并没有石良玉的身影。
“唉,水果男,我也算向你告别了,是你自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可不要怪我不够朋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