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下令收兵!”
“是!”
前面严阵以待的士兵忽然让出道来,大黄马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冲出了原本戒备森严的大门,一直冲向了大街。
石良玉追到门口,那匹大黄马已经驮着二人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扬起的尘土,带着一股雨后的腥味冲入鼻端。
他看看手里这件精美的衣服,那是他亲自在集市上为她挑选回来的。她来后,她穿的衣服都是他为她亲自挑选的。
“蓝熙之,你再一次对我食言了!”
冲出好远一段距离,蓝熙之一勒马,黄马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身后是朱弦的声音:“蓝熙之,你没事吧?”
蓝熙之跳下马,见朱弦坐在马背上,身子摇摇欲坠,显然是伤得不轻。他能够冲破石府如此严密的守卫找到自己,真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
蓝熙之点点头:“我很好,倒是你,得赶紧治疗你的伤口。”
“蓝熙之,石良玉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是我的朋友,一点也没有为难我,相反,他对我很好。是我自己愿意留下的。”
朱弦完全愣住了,似乎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蓝熙之无暇多说,只道:“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治疗你的伤口。”
“蓝熙之,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他想起自己冲进去时,蓝熙之一再强调自己没有危险,想起两人冲出去时的畅通无阻,心里完全明白过来,若不是石良玉故意放行,自己再有天大本领,又如何冲得出去?
石良玉对自己恨之入骨,那自然是对蓝熙之留情了!他为了蓝熙之,竟然连自己也一起放过了。
“石良玉他?”
“朱弦,我们得赶紧找个地方歇下来再说……”
这是一家十分简陋的小客栈。
朱弦从兖州突围后,身无分文,只好在邻郡向太守借了50两银子上路。这一路下来,到赵国时已经所剩无几。蓝熙之临时离开,更是身无分文,两人只得选了一个最便宜的小店住下。
蓝熙之扶了朱弦进去,扶他在床上躺好,先倒了水给他喝,然后开始为他包扎伤口。朱弦身上伤口虽深,幸得都是外伤。蓝熙之为他清洗了一下伤口,拿出一些伤药洒上,撕了衣襟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朱弦一直欲言又止的模样。
终于包扎好了,蓝熙之见他还是这副模样,笑起来:“朱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的?有什么话就说吧。”
朱弦满面的愧色:“我曾答应先帝,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以牺牲你的利益为代价……”
“你并没有牺牲我啊!”
“你在军中忍饥挨饿,我为了兖州突围,没顾得上你的安危,害你被俘。如果对方不是石良玉,你哪里还有性命?”
蓝熙之匪夷所思道:“朱弦,这也能怪你?要怪也是怪我自己逃得不快,也不如石良玉经验丰富,以至于半路被他包围了。唉……技不如人啊……”
“是我没有尽到职责!”
她想起他为了遵守对萧卷的承诺,如此忠心耿耿地潜身赵国寻找自己,心里也有点感动,笑道:“朱弦,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人至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人品还不错。以前萧卷说你正直,我都不信的……”
朱弦白她一眼:“我的其他优点还多得很。”
“反正,我没发现。”
天色已经晚了,两人吃过晚饭,朱弦伤势严重,早早休息了。蓝熙之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辗转反侧。
今天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仓促逃离石良玉的府邸,简直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她答应呆一个月,结果却在只剩三天的时候“潜逃”了。那种情况下,她根本来不及周全考虑,只好跟朱弦先离开再说。她原本打算的是,等朱弦平安离开后,自己再回去,可是,朱弦重伤在身,一个人身处赵国,如果身份泄漏,立刻就是杀身之祸,又怎敢轻易离开他?
她的“紫电”还留在房间里,当然,她惦记的不止是自己的宝剑,还有石良玉那不知多么失望的神情。可是,一想到他昨晚的疯狂举动,她又一阵后怕,如果自己再呆下去,谁知道那样可怕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有些事情,还是早防患于未然的好!
虽然,今日两人都装着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可是,并非你装着不知道它就真的过去了。这也是她潜意识里也想尽快离开的原因。
她想了想,决定明日一早去石良玉府邸,至少,也要正式向自己这唯一的朋友道个别。
早上的细雨不像昨日的雨丝,而是淅沥沥的,已经湿滑了路面,鞋子都沾满了泥土。
蓝熙之策马直奔石良玉府邸,远远的,就看见门口许多人抬着东西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她再过去几步,只见门口往日陈列的大军都不见了,守备的岗哨也都撤销了。
她环顾四周,好不容易看见一个熟悉的人走过来,正是这里的管家,她赶紧道:“殿下在不在家?”
管家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个昨日和“刺客”一起逃走的女子:“回蓝姑娘,殿下昨晚已经随皇上往襄城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