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不是在帮你。”
“这天下人都与我为敌的时候,只有你没有与我为敌,还与我站在一起!”
“我没有和你站在一起!这次是我们得了你们的援助。如果你不及时赶来,我们也许抵挡不住的。我们总共只有不到两千人马。”
石良玉见她那样固执地、一板一眼地反驳,心里很想笑,却并不笑,也不再跟她辩驳,点点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蓝熙之瞪他一眼,听他的口气完全是纵容的样子,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本来就是这样!
贴身侍卫张康上前:“陛下,这些俘虏如何处置?”
“就地坑杀。”
“遵命。”
无论是石琨的“杀汉令”还是石良玉的“诛胡令”,蓝熙之都有所闻,现在听得他对那三万俘虏的处理,心里虽然隐隐不安,但是,“余宅”那些女子的惨死和司徒子都的尸体都在眼前晃荡,仇恨像瘟疫一样令得人类的怜悯之心躲藏得毫无踪影,只将潜伏着的兽性和狂野完全显露出来。她心里那丝不安很快消失了,只是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张康得令正要离开,又看一眼蓝熙之,立刻行一大礼:“参见娘娘。”
蓝熙之心里十分尴尬,扭过头大声道:“张康,我不是你们什么娘娘。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遵命,娘娘。”
蓝熙之也不理他,也不看石良玉,转身打马就走。
石良玉看她那样尴尬而别扭的离开,嘴角终于忍不住微微有了一丝笑意。许久不见,她骑在黄骢马上的身姿倒更矫健了几分。他想,自己当初真不该强迫她,还想强行把她关在宫里。她在外面自由自在地行动,虽然劳累,精神倒比以前更好了几分。
他纵马跑上前几步:“蓝熙之……”
“你还有什么事情?”
“听说子都是你殓葬的,我想去看看他的坟墓!”
蓝熙之本来不想再理他,可是听得他这样的要求,心里一酸,掉转马头就往后山走去。石良玉紧紧跟在她身后。不一会儿,她在一棵大松树边下马,大树前面有一座墓碑,墓碑上“朋友司徒子都之墓”几个字,正是她亲手刻上去的。
她低声道:“子都死在石剑手里,连心都被石剑挖出来了……”
石良玉也跟着下马,抢上一步跪了下去,声音低沉:“子都,蓝熙之今天已经杀了石剑,给你报了大仇。希望你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子都,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照顾你的妻儿。你在天有灵,也要保佑他们……子都,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已经把你的儿子收为养子,立为了太子,这天下是我跟你一起打下的,也一定要跟你共享……”
蓝熙之静静地听他祷告完毕,才道:“石良玉,你要不要把他带回去重新安葬?这里距离太远,他的妻子儿女无法来拜祭他……”
“不用了!邺城周围都是敌人。就让子都先在这里安息,等局势完全稳定了,我会再好好安葬他的。蓝熙之,多谢你。”
“你不用谢我,子都也是我的朋友,他也曾救过我。我只恨自己去迟了,没有救下他来……”她想起自己曾经抱在怀里的那具血淋淋的被剜心的尸体,声音和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胡羯都是魔鬼,魔鬼……”
她的小小的身子那样微微发抖,他看在眼里,心里一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扶她一把,她却不经意地立刻退开两步。他讪讪地缩回手去,淡淡道:“我走了,蓝熙之。”
“你走吧。”
两人默然走下山坡,蓝熙之也不再说什么,打了马往坞堡里去。石良玉见她的背影进了坞堡,回头,见张康走来,正是向他回报俘虏和战利品处理的事情。
“张康,把缴获的财物和马匹,给坞堡留下足够的部分。”
“遵命。
第二天,忽报邺军汉骑送来大量缴获的战利品。蓝熙之出去一看,只见各种战利品已经分类装好,骏马千匹、牛羊五千头,财物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