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一众人已经走得完全没有踪影了,朱渝傲然道:“君玉,我们迟早是要公平较量一场的。何不就在此时此地?”
“今天看来是不行了……”君玉笑道,“因为,又有其他朋友来招呼我了。”
朱渝神情微变,突然听得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正是庞般手下一名卫士发出的,紧接着又是几声闷哼,他飞身抢上,纵出了黄桷树林,前面是一条十分宽阔的走道,走道两边只有几棵稀稀拉拉的小树。此时月正当头,光线十分明亮,寒景园的空气中布满了浓浓的血腥味,走道两边的草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来具尸体,一个个脑浆迸裂,胸口下陷,也看不出死因如何。尤其是那七名受伤在先的,虽然脑浆横流,却大睁双眼,瞳孔透露出无限的惊恐,看起来诡异无比。
一干死者全是丞相府的死士,乱尸中并不见庞般等人,想必已经逃了出去。月光下,朱渝的脸色说不出的苍白。君玉微微闭了闭眼睛,四周的鲜血和脑浆的腥味直冲鼻端,令人作呕。
十几条庞大的身影迅捷而无声地靠拢,十几人皆是宽衣大袍。看装束,正是西域的广袤土地上一个十分神秘的教派成员。
这群人中不少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最前面的一个手里拿着一根两丈长的法杖,而另外几个手执金轮,轮上又镶了一圈金铃,每走一步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来。中间的一人满脸皱纹,手里只有一对并不起眼的金钹,目光也并不如何凌厉,可是,不知为何,给他目光一扫,君、朱二人心里都一凛。
其中那个手执短法杖的人,用生硬的汉语厉声道:“擅入寒景园者,杀无赦,二位,请自便。”此人声音嗡嗡,如金石破空之声,直刺得人耳膜生疼,显是内家功夫已炉火纯青。
君玉听他如此嚣张的口气,笑道:“据在下所知,这寒景园恐怕不是各位大师的吧?既然都是擅入寒景园者,各位何不率先自裁做个好榜样?”
朱渝冷笑一声接道,“各位自裁了,说不定本公子会替你们超度超度。”
左边一个教徒怒骂一声,手中法杖猛地挥来,朱渝拔出“照胆”,一剑刺出。这个教徒的法杖并不太长,而朱渝的“照胆”是南朝梁武帝所铸的名剑,长三尺,跟他的法杖长度相当,一交手,两人各退一步。
君玉暗暗心惊,一个教徒已如此厉害,虎视耽耽的还有十几名教徒,何况还有为首那个内力卓绝的老者。
最角落上那个身材稍微矮小点的是知客管事,十分熟悉外面的情形,并且这些日子已经详细打探了各种闯入寒景园的势力。他们进来时听得逃窜的庞般等人说起“凤城飞帅”,一见面就惊疑地打量着君玉,忽地上前一步,低声道:“丹巴上人,那少年……”刚说了几句生硬的汉语就换成了叽里咕噜的西域土语。
被称为“丹巴上人”的为首的老者抬起头,打量君玉几眼,道,“阁下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凤城飞帅。今日老衲来会会这传说中的少年英豪。”他开口,虽然颇为生硬,说的却是汉语,只是声音嗡嗡作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君玉仗剑微笑:“好说,今日向大师讨教讨教。”
“上人……”刚才那个身材矮小的管事又看了君玉几眼,叽里咕噜地对丹巴上人说了几句土语,似乎是想劝阻他,神态颇为不安。
丹巴上人瞪了他一眼,又说了几句土语,那矮管事不敢再多话,迟疑着退后几步。
丹巴上人也不打话,一掌攻出,这一掌携了雷霆之风,对面的树林间也卷起一阵凄厉的风声,君玉虽然早有准备,也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卷来。“追飞”出鞘,一招“秣马华山”同样携了风雷之气,丹巴上人侧身,君玉以迅雷之势又是一招“垂纶长川”击出,丹巴上人似乎吃了一惊,闷喝一声,袍子已被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那边,朱渝已经被三人围住,这三人武功虽不及丹巴上人,但是以三敌一,朱渝的“照胆”逐渐施展不开来。
君玉心道,如此数量的好手汇聚寒景园,并且要将所有闯入者一并击毙,想来,寒景园中真有什么巨大秘密。
丹巴上人两招之下,竟然被一个少年划破了袍子,不禁大怒,一双肉掌用了十成功力向君玉袭来,君玉知他厉害,不敢硬接,“追飞”挽了个剑花,将“蹑景追飞”和“手挥五弦”连成一招,闪电般刺向丹巴上人肩头。饶是丹巴上人功力超绝,肩头也被刺了个血窟窿。
“好高明的剑法,老衲今天算是领教了。”丹巴上人不怒反笑,君玉知他已然起了全力搏杀之心,再看朱渝那边,已经屡陷险境,她无心再战,高喝一声“撤”,避开了丹巴上人攻来的一掌,如凤凰般飘起,朱渝正要开口回应,另一名西域僧举了铁杖冲入阵营,朱渝躲闪不及,正好被击中肩头,顿时手臂一麻,“照胆”几乎坠地。
君玉本已向绝好的方向撤退,这时突然从半空中俯冲而下,“追飞”毫无声息地连续刺出九剑,众人后退一步,君玉已经到了朱渝身后。
“你还不快走?”朱渝冷冷地道,“别以为这样子,我就会领你的情。”
君玉尚来不及答话,丹巴上人已经走了过来,冷笑一声:“今天谁也走不了。”
君玉苦笑道:“我倒是巴不得快点离开,你看这样能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