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敬和朱渝,一时看看君玉,一时看看拓桑,一时看看情魔,心里各自茫然。
顺着拓桑的目光,情魔看到一双墨玉一样的眼睛,少年那满是血污的面孔竟然如此粲然生辉,情魔突觉自己身处一片林间花海,四周落英缤纷,连空气都清芬了起来。
情魔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刚才那妩媚的颜色一下变得灰白,银铃般的声音瞬间变得苍老而暗哑:“你,你是什么人?你是君生?”
孟元敬和朱渝都从来没有听说过“君生”这个名字,君玉抬起了头,望着情魔,没有开口。
情魔狂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幅画来,展开,如真人般长短,画纸微微发黄,显是已经有了一段岁月。众人望去,画中人是一个猎户装束的青年男子,男子眼神中透出安详温柔的光芒,嘴角忠厚纯良的笑意生动之极。此人站在一棵巨大的柏树旁边,身形微侧,似乎正要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孟元敬、朱渝均心中一震,众人惊讶的并非是做画者那生气勃勃的笔调,而是那画中装束普通之极的男子那震撼人心的相貌。
孟、朱二人又一起望向君玉,连拓桑也不由自主地看看画中人又看了好几眼君玉,除了装束不同,咋一看,竟是君玉不知何时生生走进了画里,可仔细一看,又觉得君玉和画中男子有极大的区别,但是其间区别究竟在哪里,却谁都说不上来。
君玉正盯着那画,情魔突然将画卷了起来,君玉抬起头,目光正巧和她相对,情魔的声音又急又快,像某种小动物突然被勒住了脖子:“天啦,那是兰茜思的眼睛……兰茜思的眼睛加上君生的容貌……我要杀了你这孽……孽……小子……”
她狠狠地盯着君玉,在那样奇特的目光下,原本的咒骂怎么也骂不出口,生生换成了“小子”二字。
话音未落,一双尖尖的指甲径直向君玉的双眼抓来。拓桑反手一掌,只听得君玉低声道:“手下留情。”
情魔的武功精华全部集中在“情魔音”上,此刻,魔功被破,全身功力已经所剩无几,她后退两步,仍然恶狠狠地盯着君玉。
君玉迎着她的目光,轻声道:“情魔,这幅画,不是你的吧。”
“你看,那画的右下角有一个很小的大篆”兰“字,那是我母亲的标志。”
众人当时惊讶于画中男子的相貌,都没见到那个兰字。
情魔愣了一下,突然大笑了起来。
情魔虽然在笑,可是那声音听起来却实在不太像是笑声,夹杂着悔恨、怨毒、失望、无奈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情绪,咋一听像是在干嚎,可是,到后来,却又实实在在是在大笑。
情魔背后的一干女子似乎也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虽面有惊骇之色,却很快以种种表情掩饰了过去。情魔却一眼也不看她们,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望着君玉——“是的,这画是我骗来的……也只有兰茜思这样的人才会用这样麻烦的大篆,可是,小子,你以为我就一败涂地了么?哈哈……”
“我并不这么认为。可是,你总该先止住你眉间的血。”
“小子,我喜欢流血,关你什么事?”
情魔突然龇牙咧嘴,目眦尽裂,从仰天大笑到勃然大怒,她的表情转换之快,令得众人心中那股诡异的感觉不禁又加深了一些。
君玉苦笑了一下,情魔瞪着她,不过这次却笑得不那么诡异了:“小子,姐姐给你讲一个故事……”
“妖婆,谁耐烦听你讲什么破事?”朱渝突然大喝一声,他早已不耐烦之极,此刻见得情魔那故弄玄虚的古怪模样,心里不禁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之感。
两个人影突然窜出,两把明晃晃的匕首竟然一左一右快捷如风地向朱渝胸口攻去。
饶是朱渝反应极快,也被生生削去了一幅衣襟。
“主人要做的事,谁敢反对!”
两柄匕首一击不中,立刻退了回去,正是情魔身边的两名侍女。这群女子,在情魔失手后,一直没有出声,显是平素情魔约束严格。此刻一出手,竟然招招杀着,功夫十分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