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叔父也没再搭理那引官,径直穿过第三层的廊道,走到尽头,见右侧果然有个拐角处可以进去。
进去之后,内里也是一间又一间的屋子,但看样子不是赌房,而是居所。我和叔父忖度着距离,约摸着到了十六丈的地方,便停了下来。
那屋的门是木质的,我和叔父悄然走近,贴门而立,先静听里面的动静。
“好了。”里面忽然传出一道女人的嗓音:“伤口给你弄好了,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伤的!?”
这房子看起来隔音效果应该是非常好的,如果不是我和叔父修行六相全功修得听力过人,又贴在门口,还未必能听得到。不过我和叔父在外面偷听,里面的人就听不到动静了。
“没事。”一个低沉苍老的男人嗓音答道:“就是有点不太小心。”
我心中一动,这个声音正是那个老头的。
“你也要学那个赖种么?!”女人的声音又尖又高,就像是在大声吵架一样,厉声道:“什么都不告诉我?!好啊,那你死在外面去吧,以后什么都别跟我说!”
“小锦,你看看你,怎么又生这么大的气?”那老头温言说道:“我不是要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替我操心。我跟他怎么会一样?你该知道我的心的。”
“哼!”女人仍旧是余怒未消,道:“我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现在还用得着我,我也不算人老珠黄,所以你还肯低声下气的哄我,等到哪天,你用不着我了,我的姿容也不再了,你还不是一走了之?!”
“唉……”那老头叹息一声,道:“这么多年了,你总是这么说,可我那次走过?我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
女人大声道:“那你怎么疑疑哎哎的不说?!”
“你不要提那么大劲儿嘛。”老头依旧是温吞吞的声音,道:“闺女还在里面休息,她受了伤,又在湖里呛了水,身子正弱,不要搅了她。”
“你还知道心疼闺女!”那女人的声音果然轻了些,但依旧是蕴含怒气,道:“你这伤口和闺女身上的伤一样,到底是什么暗器弄出来的!?”
我心中一动,他们女儿也受了暗器之伤,还和这老头的一样,难不成他们的闺女就是先前的那个假明瑶?她真是假的!?
那老头迟疑着不说,那叫做小锦的女人又开始大声嚷嚷:“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儿瞒着我?!”
那老头道:“好,好,你不要生气了,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伤我的人,是麻衣陈家的人。”
“麻衣陈家?!”那小锦尖声道:“你怎么知道是麻衣陈家的人?”
那老头道:“喏。这是闺女一直捧着的木偶,趁她昏睡时,我拿了过来,这男偶上写的明白,是麻衣陈家的陈弘道,那不是陈汉生的儿子么?我在湖边遇到的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二十岁出头,长得模样和这男偶十分相似,肯定就是陈弘道无疑。”
小锦道:“闺女说过,相脉阎罗陈汉琪和神断陈汉生的长子陈弘道在开封寻找赌城,既然一个是陈弘道,那另一个就是陈汉琪了?”
那老头道:“正是。”
小锦道:“那你这伤口是陈汉琪伤的?”
“不是。”那老头的语气颇为尴尬,道:“我这伤口,是那个陈弘道用暗器弄出来的。”
“陈弘道,嘿嘿……”那小锦忽然厉声道:“你去见麻衣陈家的人,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要是告诉你了,你会让我去么?”那老头道:“我拿着木偶坐在湖边,是碰运气,我想着未必能遇上他们。我也想瞧瞧,麻衣陈家的本事究竟是不是像传言的那般厉害,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你连陈汉生的儿子都打不过,对吧?!”那小锦冷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操之过急!如果麻衣陈家那么好对付,我们又何必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又何必来到这种鬼地方?!又何必把女儿搭进去?!”
我和叔父不禁面面相觑,这两个人竟然是因为麻衣陈家才躲在这里的?
莫非他们跟陈家旧有宿怨,是对头?!
可是如果是麻衣陈家的对头,叔父又怎么会不认识他们?
这事情,可真有些出人意料,匪夷所思!
“那个陈弘道的本事,其实也未必比我高明。”那老头在屋中说道:“就是他用了暗器,出其不意,我一时没有防备好,才着了道儿。”
“嘿嘿……”那小锦冷笑道:“麻衣陈家的人还算磊落,如果他在暗器上萃上见血封喉的剧毒,现在你还有命么!?”
老头无语。半晌才道:“那小子不错,闺女稀罕他,也不算埋没。”
“麻衣陈家的人当然不错!”那小锦道:“可惜啊,咱们闺女和他做不了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