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之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形容不同,眼下的薛笙白相貌极其狼狈,衣服破破烂烂,似是被烧焦了许多,满身血痕,脸上污渍遍布,精神惨淡,竟像是受了极重的伤一样!
我不禁暗暗诧异:五大队既然是得了三叔暗中报信,知道赌城中有大量的邪教中人,必定会派重兵来攻,这薛笙白也是医脉中有数的高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薛笙白进得屋里来,四下里看了看,像是在搜寻屋中有人没有。我和明瑶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忽然屋门砰然一声,被打开,有人叫嚷道:“你看好了没有啊!我要进来喽!”
我吃了一惊,怎么外面还有人!?而我竟然没有听到脚步声!?
也不知道来人是何等高手,我忍不住稍稍伸头,往下看去,却见屋门口站着个麻杆儿一样的高个子姑娘,又黄又瘦,几成一缕,飘飘欲倒,头发虽长,却稀疏的吓人,一双眼睛瞪得极大,却也凹陷的极深,整个人状若皮包骨头,就像是久病缠身,始终未能痊愈一样。
那姑娘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倚门而立,皱着眉头,道:“这么多锅碗!爹,你又要熬药么?!我不喜欢吃了!”
我心中暗道:“原来这姑娘是薛笙白的女儿啊!这薛笙白,怎么还带着女儿来这种危险的地方?”
只听那薛笙白道:“这里的锅是做饭用的,不是熬药的。”
那姑娘道:“那你是要做饭吃么?你是不是刚才背我背的累了,饿了,所以要吃饭?”
我这才恍然:“怪不得刚才只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原来是薛笙白是背着她跑过来的。”
“爹不累,也不饿。”薛笙白快步上前,把那姑娘拉进屋里,关上门,埋怨道:“你这孩子,爹让你在外面稍微等一会儿,你就等不及啊!”
“你时间太长了!”
“老是不听我的话,万一这里面埋伏着什么坏人,该怎么办呢?!”
那姑娘“嘻嘻”笑道:“有爹在这里,什么坏人都不怕!出来一个,毒死一个,出来两个,毒死一对儿!”
我心中暗暗称奇:“看这姑娘的样子,怎么有些不大正常?神情痴痴呆呆的,说话也疯疯癫癫的。”
“唉……”那薛笙白叹息了一声,说道:“这里的坏人太多了,爹也未必能应付得过来。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学会小心啊。”
那姑娘四下里乱看,突然鼻子使劲一嗅,“咦”了一声,眼神发起亮光来。
我吃了一惊,还以为她发现了我和明瑶,却见她突然奔到灶火前,伸手把锅盖揭开,看了一眼,鼓掌“哈哈”大笑:“爹,原来你这么快就把饭做好了啊!真香啊!”
锅里还有些我和明瑶吃剩下的面和汤水,那姑娘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面汤就要喝,薛笙白大惊,连忙拦阻,道:“那不是我做的!你先别——”
话音未落,那姑娘仰脸“咕咚”、“咕咚”的已经把勺子里的面汤给咽了下去,突然“呃”了一声,翻起白眼来。薛笙白慌的脸色都变了:“怎么了?是不是有毒?快吐出来!”
“呃……”那姑娘的喉咙使劲儿一动,然后拍拍胸口,道:“噎着了。”
薛笙白劈手夺了勺子,喝道:“你这孩子!爹都说了不是爹做的!这是别人剩下的!”
“别人剩下的?哪个别人啊?”
“说不定就是坏人,你先别吃,万一有毒呢!?”
“有毒也不怕啊,爹不是有解药么?”
“爹配置的解药只能解爹下的毒。”
“那这锅里的毒是谁下的?”
薛笙白哭笑不得,拿着银针在汤里试了试,看见无毒,才又把勺子递给了那傻姑娘,道:“你喝吧。”
那傻姑娘连喝了三大勺,又端起锅来,朝自己嘴里倒,把剩汤全部喝完,然后才吁了一口气,拍拍肚皮,似乎心满意足,扶着板凳坐了下来,道:“做的不好,有点凉……”
明瑶在我旁边撅起了嘴——她做的饭,被不认识的人吃了个精光,心中自然有些不乐意。
我朝她动口型,用唇语说道:“底下的那个老头是五大队的人,而且是个大人物,医脉的高手薛笙白。”
明瑶也用唇语回道:“你们认识?”
我用唇语说道:“以前见过一面,不过我以前没有见过他这个女儿。”
明瑶唇语道:“如果你和她女儿一早就见了,倒是没我的事儿了。”
我微感诧异,唇语问道:“什么意思?”
明瑶满脸诡谲的笑容,唇语说道:“你们俩如果早见着,肯定能凑成一对儿啊。她傻,你也傻嘛。”
我一愣,然后瞪了明瑶一眼,唇语道:“我没她那么傻!”
明瑶一笑,差点出声,连忙忍住。
“嗯?!”下面的薛笙白突然抬头,喝道:“谁在上面!?”
我登时惊住,心想:“这下要糟!”
那薛笙白跟叔父本来就不对付,看我更不顺眼,这次如果在这里遇上,万一栽赃我个邪教徒的罪名,可就麻烦了。
“顶上的人快下来!”那薛笙白喝道:“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我一咬牙,对明瑶唇语说道:“你待着别动,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