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老二,被张元清踹了两次屁股,肿了两圈,晚上睡觉都得趴着,坐个板凳都直叫唤。
夜里去厕所,我听见老二在蹲便池上一边哭爹喊娘的叫疼,一边喋喋不休的咒骂,发誓要跟张元清不共戴天。
我和老二体检过关之后,被编入了一支连队,张元清就是我们的连长。这支连队的每个士兵看起来都有些奇怪,不是神神秘秘,就是冷冷冰冰,几乎从不与他人交流。连眼神对接似乎都十分不屑,或者说,不敢。
我愈发觉得奇怪,老二也是时常心中发毛,好在我们俩亲兄弟,还彼此能说说话。
除了我们这支连队之外,其他的兵倒像是正常的,老二常常偷偷乱窜,到处搜罗张元清的小道消息,并加以宣扬,以此泄愤。
没过多久,张元清忽然派我们这支连队夜宿行营远处的这片荒山野地,还告诉我们,这里曾经是个乱葬坑,下面埋着上千死人,之所以叫我们来这里守夜,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锻炼我们新兵的胆量。
老二生来胆小,一到月黑风高,听到夜猫子叫和野狼嚎,就想尿裤子,现在到这种地方守夜,吓得肚子三秒一抽筋,不抱着我的大腿都不敢闭眼睡觉。
由此,老二对张元清的愤恨,可想而知。
刚才一阵鬼哭狼嚎传来,老二脸白了半天,编排了一大堆张元清的坏话,现在又问我张元清是不是跟他娘一样是个活尸,我情知老二心里不爽,要在嘴皮上讨张元清的便宜,也懒得理他。
至于活尸,听老爹说是十种变尸里的一种,说是人死了之后,尸身没有腐烂之前,心里某种念想太重,又被外界某种变故所激发,就能诈尸,行止与常人无异,就是不能言语,智力也如孩童,道行低的,不能见光。
老二没听见我的回话,一个激灵起身,凑到我眼巴前,急道:“大哥,你睡着了?可别睡啊,你睡着了,我咋办?”
“没有,把你的脸挪开!”老二晚上不知道吃了多少大蒜,熏得我只想哕。
老二把脸挪了挪,道:“没睡着你咋不说话?!”
我说:“你也别编排连长了,我懒得理你。”
“你就说他是不是活尸吧?”老二见我没睡着,长出了一口臭气。
我道:“他不是。”
老二道:“为什么?”
我白了老二一眼,说:“活尸一般不能见光。可你看张连长什么时候不能见光了?”
老二道:“你也说了,一般的活尸不能见光,那个‘独眼龙’连长能见光,那就说明他不是一般的活尸啊!”
我:“……”
老二啧啧叹息:“弘道同志啊,不是我说你,你还是太天真啦!你知不知道‘独眼龙’这连长是怎么当上的?”
我懒得搭理老二,便不吭声。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老二来兴致了,一拍大腿,说:“想当年,那‘独眼龙’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那啥江的时候,还是个新兵蛋子,也还没成‘独眼龙’,他俩眼都在。后来啊,在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中,我军遭受重创啊!他所在的那个连队,成员基本上全部牺牲,他自己也失踪了,连尸体都没找到!可谁能想到,七天之后,他竟然又活着回部队了,胳膊腿儿都没少,只瞎了一只眼!凯旋归来之后,组织上嘉奖他,恢复了那个连队的番号,又任命他做了连长!”
我回了一声:“哦。”
“但是,你想想!”老二看我漫不经心的样子,就使劲儿掰我的胳膊,道:“一个连队的人全都死光了,只有他活着回来,这难道不邪性?”
我沉默了片刻,说:“人各有命,这是他运气好。”
“什么运气好,那是他道行高!”老二挠挠头,道:“他绝对是继承了他娘的血脉,而且发扬光大,成了比他娘还厉害的活尸!”
“你就胡诌吧。”我说:“就算传言是真的,也未必能证明他娘就是活尸。活尸能结婚生子吗?我从未听说过。可能他娘就是个性子古怪的人。”
“我肯定他娘就是活尸!”老二来劲儿了,言之凿凿的说:“而且后来就变僵尸了!”
“打住!”我翻了翻白眼,道:“你越说越胡连八扯了。”
“绝对不是胡连八扯!”老二满脸言之凿凿的神情,道:“你知道独眼龙的爹是怎么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