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简兰芬快步而来,我冷笑道:“你有什么能耐,敢大言不惭说手下留情?我用得着你手下留情吗?”
说话间,我使劲把两臂一挣,那简兰芬止步叫道:“我提醒过你那细线——”
她话音未落,只听得“哔哔啵啵”的响,那一百三十二根细线已经被我撑得根根爆断,散落一地。
我的袖子也确实被割成了碎片,纷纷飘落,穿在里面的软甲便露了出来。
那简兰芬大惊失色,喃喃道:“你,你居然不怕——你穿的有宝甲!”
“嘿!”我道:“即便是这双胳膊不用,让你两只手,我也胜得过你!”
我大踏步朝着简兰芬走去,简兰芬往后缓退,口中道:“陈弘道,你太狂妄!”
我腾地而起,半空中“七星步”连蹬三脚,第一脚、第二脚蹬的那简兰芬躲得步法都乱了,最后一脚,简兰芬终究没有避开,后背被点,“啊”的一声,扑倒在地。
我道:“还要打吗?”
简兰芬匍匐着,半天不起,蓦地里跳起转身,十指齐弹,袖子里无数条线射出来,经由简兰芬的手一拨,登时冲向四面八方,半空中就像是张开了一方大网,朝我迎面裹来!
我冲着那千丝万缕大喝一声:“破!”
口相龙吟功破风之法吼出一腔罡气来,那些丝丝线线登时散了开来,反倒卷了回去,软面条似的糊了简芬兰一身,简芬兰慌忙去扯,却缠的浑身更乱,几乎把衣服都拽下来,分外狼狈。
老二在旁边“哈哈”大笑。
我赶过去,两脚轮踢,脚尖戳中了简芬兰左右腿上的“血海穴”、“三阴交穴”,那简芬兰登时瘫倒在了地上。
我这才把双手摊出来,道:“如何?”
简兰芬咬牙切齿,怒视着我不语。
我道:“你到底为什么做这勾当,说说吧?”
简兰芬仍旧不吭声。
老二道:“哥,你跟她废什么话,直接绑了下山。”
我“嗯”了一声,料想以现在简兰芬的态度,多半也不会说实话,便道:“咱们先进殿里找找看,那些婴儿都藏在哪里。”
我的话音未落,突然听见山下脚步声响动,正急速而来,既快且轻,功力似乎还在简兰芬之上,心中一动,暗忖道:“莫非是简兰芬的同伙来了?”
刚这么一想,便听见几声乐音传上来,密如敲锣,细听却又不似锣声,紧如骤雨,偏偏又浑厚大气,粗犷豪迈,顷刻间响彻山巅,开人心胸。
我听得甚是入耳,不禁暗暗的赞了一声:“好!”
也不知道那声音是用什么乐器奏出来的,回头向简兰芬问道:“这是你的同伙到了吧?”
简兰芬的脸色却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猛然抬头对我说道:“陈弘道,你解了我的穴道吧!”
我道:“那怎么可能?不把你的同伙全抓住完,不把那些被你们抓来的婴儿全解救走,我怎么能放了你?”
简兰芬道:“你快快解了我的穴道,我带你去找那些被我们抓来的婴儿!”
我道:“那也得等你的同伙都被我擒住以后再说!”
简兰芬急道:“我已经没有同伙了!我就只有这六名弟子跟着,再也没有别的帮手!”
我道:“我耳听着山下正有人要上来,你没听见乐声吗?有人已经快要到峰顶了,那难道不是你的同伙吗?”
“不是!”简兰芬斩钉截铁道:“我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夤夜上山,总归是跟我没有关系的!武极圣人,我求求你了,快解了我的穴道吧!”
听简兰芬这么一说,我陡然起疑,暗想:“大半夜的跑上山来,听着脚步声轻快,明显是江湖中人,怎么会跟简兰芬无关?”又想道:“这简兰芬连见都没有见,就说不是自己的同伙,而且刚才连理都不理我,这片刻间,又求着我去解她的穴道,难道是……”
思忖片刻,我猛然醒悟,问道:“是不是你的丈夫来了?”
“胡说!”简兰芬恼怒道:“我早就没有丈夫了!”
她这么一说,察言观色,我心中反倒更加笃定,来人必定是简兰芬的丈夫!
我道:“既然来人你不认识,那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了,你就暂且忍耐,当个看客。我得先瞧瞧是什么人再说。”
“你!”简兰芬焦躁无比,道:“我不要见这人!我不爱见生人!你要不解我的穴道,就把我杀了!”
我笑道:“我是从来都不杀人的。”
说话间,那乐声突然止住,峰顶顷刻寂寥一片,但紧接着便是一声唱:
“满棚傀儡木雕成,半是神形半鬼形。
歌鼓歇时天未晓,尚余寒月挂疏棂。”
刚才那乐声粗犷大气,好似北方大汉弹奏一般,偏偏唱出这首诗来的腔调,又轻飘,又扭捏,又古怪,倒像是女人捏着嗓子挤出来的音。
老二忍不住说道:“哥啊,你小心,又有人来装神弄鬼了。”
我“嗯”了一声,听着那首诗,我已经知道来人必定也是傀儡门中人,但是刚才想着是简兰芬的丈夫,可现在再听这唱腔,又分不出男女来,且看他上来是要耍什么把戏的。
歌声落时,一道影子“霍”的跃了上来,又往这边跳了几步,然后轻轻的落在地上,正与我面对面立着,隔着四丈多地。
月光下,我瞧着那影子,不禁吃了一惊,来人身披一件黑袍,自肩膀以下,胳膊、腿、脚都隐在黑袍之中,偏偏肩膀上扛着三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