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拖着孙子都的尸体,丢进木屋里,然后点了一把火。那屋子内外都是易燃物,火势瞬间大起,烈烈的响。
一股焦臭的味儿冲天而起,都是黄鼠狼干尸和皮毛被烧的味道。
白额黄鼠狼和黑爪黄鼠狼此刻都安静下来,痴呆似的望着那漫天大火。
火光中,一股怪风“呼呼”盘旋而起,风里都是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野兽在低声吼叫,又像是有许多人在啜泣。
老二耸了耸身子,道:“哥,咱们走吧?”
我道:“再等会儿吧,等到火全熄了,把火苗都灭了,咱们再走。”
老二道:“好吧。”
眼看着直到火海烧成一片白地,我和老二四处检查了,没有火头留下,这才放心。
我对那两只黄鼠狼说道:“你们的仇也报了,我放了你们去,以后安安生生的吧,不许害人,也别叫人害了。知道你们听不懂我的话,但是希望能明白我的意思。”
两只黄鼠狼落在地上,一起匍匐着朝我拜了拜,然后叫了一声,转身跑开几步,又回头看我,再叫几声,我醒悟道:“它们是要带咱们原路回去。”
老二道:“还算它们是有点良心。”
两只黄鼠狼在前面引路,我和老二跟着它们走出了那片林子,又回到了当初笼火的地方,那两只黄鼠狼这才转身离开,很快便隐没在林中。
此时天色大亮,一夜又过去了。
老二说累了,我们便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先吃了些东西,老二又歪着睡了半晌,然后才继续赶路。
这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事情,风平浪静,走走玩玩,直到黄河岸边,花园口附近,那是郑州地界了。
眼看天色又黑,老二贪慕黄河边上凉快,看着水又眼馋,说道:“哥,上一次,咱们在山东的时候,和嫂子一起,抓了鱼烤着吃,美的不得了!这次到黄河边上了,那可是有正宗的黄河大鲤鱼啊,不如咱们再逮上来几条,还烤了吃吧?”
我道:“那你准备睡哪儿?”
老二道:“就这河边上就管睡,夜里风一吹,凉快死了!”
我道:“你说行就行。”
老二道:“就是上次吃鱼,碰见了刀族那伙赖种,这次,可别再遇上啥倒霉事了。”
我道:“要是遇上,也是你这乌鸦嘴给咒的。我已经发现了,只要是你一开乌鸦嘴,必定有倒霉事临头。”
“呸呸呸!”老二道:“别提了,这名声加枉到我头上,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找柴禾笼火,你去抓鱼吧。”
我脱了衣服,跳进河里,仗着水性精熟,又有夜眼,觅着鲤鱼,用掌击水,都给震死,倒是真捉了几尾大的丢上岸来。
老二在岸边已经笼起火来。
我用刀给鲤鱼开剥了,去了内脏尿泡,挖了苦腮,又刮了几根干净木棍,在河水里涮了涮,把鱼串起来,架在火上开烤。
老二一边翻,一边说:“还是嫂子在了好,她能弄来佐料。”
我望了望,见有灯光的人家距离我和老二的所在,差不多都有四五里地开外,便道:“四五里外有人家,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也去讨要点。”
老二连忙道:“不用,不用。其实啊,这种纯天然的烤法,不能加佐料,得是原汁原味。”
我知道老二是不敢一个人留在这里,便笑道:“好吧。”
老二道:“其实,不用找,咱们自己也能弄佐料。”
我道:“怎么弄。”
老二道:“撒泡尿上去,就有咸味儿了。”
我顿感一阵恶心,骂道:“滚蛋!”
老二“嘿嘿”笑道:“你别嫌弃嘛,听说喝尿还能长寿哩。”
我道:“那我以后都给你存着,供应你喝到两百岁。”
老二撇了撇嘴,道:“你恶心起来,比我还恶心。”
不一时,鱼烤熟了,香味四溢,取下来,吹得稍微凉些,就可以吃了。
虽然说没有佐料,但是鲜味和香味还是十分浓郁,黄河大鲤鱼,名不虚传。
黄河边上沙滩多,吃饱以后,找了片干净的沙地,我和老二仰面躺下,听着河水响,又有风吹着,四周静谧,偶有虫鸣,月色如洗,繁星点点,心中不觉也顿生感慨。
老二道:“哥啊,你说人这一辈子,吃了睡,睡了吃,早晚图一死,活着究竟是为了啥?”
我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就像这夏天的蝉,入秋即死,它们不知道冬天是什么,跟咱们不知道生的尽头是什么一样,所以总要活着,去找找答案。没活到头就死了,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大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