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中的人物,无论是班火正还是顾水娘,又或者是万夙笙和巩长治,包括鹿尔日、严介夕、张宝梁等人,以及白胡子,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极厉害的角色,如果他们能心念一处,齐心协力,谁胜谁败还很难预料。
但他们终究是为了一个“利”字,各怀鬼胎,以至于被我们各个击破。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先人所言,果然是分毫不差。
这样的话,不管魔宫剩余的人有多厉害,终究难是我们的对手。
想到这里,我心中不觉坦荡起来。
我仍旧是沿着溪流走的,我想有水的地方,总归会住着人吧。
我朔流而上,只觉得那水面越来越宽阔,到后来才发现,这溪水原来是一条大川分成了数股,而今汇合于一处。溪面上,水汽蒸腾,弥漫向四周,如同天地间降下了大雾一样。
我在水雾中踽踽而行,凝神提防着四周,缓缓穿梭,走了须臾,忽然听见一阵哭声。
那是婴儿的哭声,先是“哇哇”叫了几声,稍作停顿,接着便急促起来,“嗷嗷”叫的又高亢又刺耳,令人心中不安。
我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矗立着一处不大不小的房屋,孤零零的一座,那婴儿的啼叫声就是从那房屋里透出来的。
我迟疑了下,然后拔足过去。
我越走得近,便越觉那婴儿哭得厉害。
屋子里有一扇窗户,方方正正,木头窗棂,也无玻璃,也无格挡,我到跟前,透过窗户往屋里看去,只见屋子里摆置着一张小床,床上躺着一个婴儿,用褥子包裹着,闭着眼睛,张着嘴,握紧了一对小小的拳头,胡乱蹬着、踢着,正哭的面红耳赤,满头细汗。
再打量别处,我又瞥见那床下躺着一个女人,穿着件宽大的外套,倒在了血泊中,脸面朝下,蜷缩着,一动不动。
我围着那屋子转了一圈,见到一侧有门,便推开进了去,轻轻走到那床边,在距离那躺在地上的女子还有三尺远近时,我便停住了,凝神盯着她看。
她从头发丝到手指头,再到脚尖,确实都一动不动了。
地上的血腥味也清晰真实。
好像她真是死了一样。
但是我仍旧是盯着她,眼睛连眨都不眨。
床上的婴儿似乎觉察到屋子里进来了一个人,哭的更厉害,更大声了。
但是我并没有去管他。
因为我想到了之前那些被吊起来打的老人。
有时候救人确实是救人,有时候救人反而是害己。
就这么干耗着,足足过了有一刻钟,我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能屏住气息这么久,已经算是不弱了,可是,你的身子已经有起伏了,还要继续装死吗?”
那血泊中的女子仍然不动。
我道:“你要是想这么一直装下去的话,就自己装好了,我还有事情,就不陪你玩了。”
说着,我便作势要走,那女子忽然动了,她躬身往前一挺,双手闪电般伸出,朝我抓来,我不想被她碰到,便往后退去,那女子十指一挣,指甲竟然平白又伸长了七八寸,又借势从血泊中蹬地跃起,朝我当胸刺来!
我左脚后踩,右脚连踢,已在那女子左右手腕上都点了一下,那女子吃痛,闷哼一声,双手回缩,仰着身子退到床边,一把扯掉了披在身上浸着鲜血的外套,露出一身贴体的白色束装来,瞪着一双凤眼,死死的盯着我,舔了一下薄薄的嘴唇,问:“是陈弘道?”
“是我。”我道:“你终于肯起来了?”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宅心仁厚的武极圣人,居然眼睁睁见死不救,任凭婴儿哭喊,也不管不顾?”
我冷笑道:“你们遗世魔宫骗人的手段太单一了,巩长治装死骗人,白胡子也装死骗人,我如果再上你的当,岂不是太蠢?”
那女子一愣,道:“你已经见过白胡子了?”
我道:“我见过了。”
那女子道:“他也败在你的手下了?”
我道:“他已经死了。”
那女子吃了一惊,道:“是你杀了他?”
我道:“他是和巩长治同归于尽了,不过,也算是间接因我而死。”
那女子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仙宫的上层,便只剩下七大幻领了。”
我道:“恐怕也未必。我老爹和我叔父他们对付敌人,从来都是下手绝不容情。说不定,魔宫现在的上层人物中,已经只剩下一两位了。”
“你也别太小看了我们仙宫。”那女子笑道:“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就算是你们麻衣陈家厉害,也都有克星!”
我道:“我不想跟你废话,你不是我的对手,既然已经被我识破了行藏,就自己动手除了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