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张文和的母亲徐秋还特意感谢林清送她的旗袍,说是手艺正宗,布料绣技都是难得一见,搁外面就是想卖都没处卖去。
林清读了信特意把这段挑出来念给老太太听,自夸的说她送礼送对了人,有人能和一起欣赏那些个压箱底的好东西,可老太太却撇撇嘴还是不赞同。
张文和自打看了信后就见天盼着出正月,天天在屋里掰着手指算日子,老太太说他都快魔怔了,再咋算,那日子还是得一天一天的过,几天下来,老太太看不下去的干脆让他接着去编篮子,有事做了,人也就静下来了。
到了正月底,胡秀娟背着半袋子东西,胳膊上还挎着大包小包,一路泥泞的从镇上回到了张家。
回来的第二天就拿着一件暂新的红色小袄去了林家。
老太太拉长了脸,打心眼里是不想胡秀娟进家门,可这会儿村道上站着些拉家常说话的村民,有几个眼尖的已经朝这边瞅了几眼,老太太再是不乐意也得把人让进院里,这搁门口太不好看。
胡秀娟心里还挺得意,可她没想到,她就是进了院也没讨到好,林清不搭理她,任凭她说的再好,小丫头黑黝黝的大眼望着她似是能看透一切,让心里有鬼的胡秀娟心虚尴尬的很。
有心想说点什么话啥的,但一旁老太太紧盯着一步都不离开,胡秀娟说一句,老太太能找话回三句,林清则一句也不说,依偎在老太太怀里,面无表情,眼神凉凉。
胡秀娟本就不是个能忍的,待了没多久就被这祖孙俩气的不行,最后强撑着笑把红色小袄递到了林清面前,“妈给你做的,全是新棉……”
“哎呦这布料太硬!”老太太打断她的话,伸手摸了一把小袄,随即便扬着调子挑起了毛病,“摸着也太粗糙了点,娃娃家嫩肉嫩皮的,穿上去不舒服她能闹的你不安生!”
一面挑着毛病,老太太一面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林清的小袄,放在胡秀娟带来的红色小袄旁比较着,“你要真想给孩子做衣裳,就用灯芯绒的料子,看见没?这件小袄就是灯芯绒的料子,摸起来软和舒服,你这口口声声的说的亲,可说的再亲也没用,你得让孩子看到你对她亲。”
灯芯绒在这个年代是高档料子,有布票都是买不到的,何况就算能买到,胡秀娟也绝不会用在林清身上,老太太清楚这点,便话里有话的说胡秀娟也就嘴上说的好。
胡秀娟也不傻,听明白了老太太的话,她脸上的笑彻底僵住,拿在手里小袄只觉得有些烫手的拿不住,这下,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老太太撇了她一眼,拍拍林清的头让她去找张文和玩,随后收起灯芯绒的小袄,摆手让胡秀娟把那红色小袄拿回去:“拿回去给你四闺女(张四丫)穿吧,我记得那丫头也就比阿清大个一岁多,身量看起来比阿清都不如,你虽说是人后妈,可好歹也上点心,这大过年的连家也回,赶紧把衣裳拿回去给孩子乐乐去,我就不多留你了……”
这一番话让胡秀娟再也忍不住的黑了脸,拎着衣裳起身就走。
步伐又重又快,脸冷的能掉冰渣子,路过在院里逗猫遛狗的林清身边,她也没给好脸,径直的出了林家院后才低声咒骂起来,朝林家狠狠的呸了几声,心里是越想越气。
一回到张家,看见院里待着的张桃姐妹,胡秀娟找到了出气筒,拿了放在门框上的笤帚就砸了过去,“没个眼力见的东西!屋里乱的跟那后院的猪窝似得,也不见去收拾,见天就知道晃悠浪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