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浔见周四平与宇文倩都满脸的坚持,想起她终究还没与宇文修成亲,也不怪他们要分得这般清楚,只得道:“那好罢,等回头师兄回来了,我与他商量后,再做决定罢。”
她不好对着倩姐姐和周四平撒娇撒泼,对着某人却是可以的,不愁他不同意。
宇文修一直在总兵府待到交申时,才回来了。
大家跟昨日一样,一起用过晚膳后,简浔便趁众人都不注意时,走到宇文修身边,悄声与他道:“师兄,我们到屋顶上看星星去好不好,就跟小时候一样?”
宇文修见她双眼亮晶晶的,心软得都快成一汪水了,自不会拒绝她,点头道:“好,只是外面冷,屋顶上风也大,先让人回屋给你取了大毛衣裳来,我们再去。”
顿了顿,又道:“要不要再准备一壶热茶,几样点心什么的?”
简浔笑道:“才吃饱了饭,哪还吃得下点心,就准备一壶热茶就够了,至于披风,还是我自己回去取罢,等我先出去了,你再出去,我们在我房门外回合后,就去后面的屋顶,省得倩姐姐他们看见了,又取笑我们。”
宇文修应了,果然待她离开后,才跟了出去,然后在她的房门外回合后,便借披风的遮掩,牵了她的手直奔后花园而去,二人心里都几分甜蜜几分兴奋,以为没谁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殊不知根本逃不过大家尤其是宇文倩的“法眼”,只不过大家都怜他们好容易才团聚了,想让他们多亲近厮守一番,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免打扰到他们罢了。
很快简浔与宇文修便到了后花园,简浔因见四下里都没有梯子,不由懊恼道:“方才竟没想到让人先准备一架梯子。”这会儿再去寻梯子,不就人人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话音刚落,宇文修已笑道:“又不是小时候了,还要什么梯子。”说着搂了简浔的腰,纵身一跃,便上了房顶。
“啊……”简浔唬了一跳,忙把嘴巴捂了,将惊叫堵回去后,才就着宇文修的手,慢慢走了到房顶上稍稍平坦些的地方,嗔起他来:“师兄也不说先提醒一下我,吓我一大跳。”
话虽如此,心里却并没有真正害怕的情绪,因为知道宇文修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宇文修好脾气的笑道:“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先提醒师妹。”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铺到地方,要扶简浔坐下,“不是要看星星吗,坐好了才能安心的欣赏啊。”
见简浔皱了眉,忙道:“你放心,我不冷,真不冷,不信你摸我手?身体也一点事没有,好得不能再好了。”
简浔依言摸了摸他的手,果然热热的,想要抽回手,却抽不回来了,想着他打小儿身体的确很好,受了伤也总是很快就能痊愈,也许这也是他的天赋之一,便没再多说,只任某个脸皮厚的人握着手,与他一起坐到披风上,仰望起满天的繁星来。
蓟州地势高,不比盛京,一月里只有半月不到能看到星星,而是几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且比盛京的夜空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简浔刚来蓟州时就发现了,当时还曾暗暗神伤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宇文修一起,欣赏一下蓟州星空的美景了?倒是没想到,这么快便实现了,可见老天爷待她还是不薄的!
简浔欣赏了一会儿星空,不觉便将头靠到了宇文修的肩膀上,笑道:“我记得小时候,我和师兄爬房顶时,天上的星星可没这么漂亮,不过那时候小,也不懂得欣赏,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与师兄偷酒喝的事,我说那东西不能喝,师兄偏要喝,结果喝得东倒西歪的,根本下不了梯子,只能叫了人来带我们下去,你还因此被祖父罚蹲了三个时辰的马步,又被爹爹罚抄书,可真是巨大的代价啊。”
那时候她八岁,宇文修十岁,彼此在一起待得久了,连她也跟着变得幼稚起来,十次里总有七八次,会跟着宇文修胡闹,但如今再回头一看,那些胡闹恰是她这辈子至今最美好的回忆,真是得庆幸有那么一个人,打小儿便可以陪着自己一起胡闹。
宇文修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她,方笑道:“偷酒喝的事还罢了,我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师妹夏天里被蚊子咬了包要怪我,冬天里被冻得风寒了也要怪我,我说那以后不带你上去了,你还要怪我,所以,我们待一会儿就下去,省得回头你又怪我。”
说得简浔不好意思起来,望着天不肯承认:“师兄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一定是师兄记错了。”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她被咬得满头包时要怨宇文修,被冻得鼻涕不断时,也要怨他,不过那时候竟然有一个心愿,将来自己安家立户,能大情小事都自己做主后,一定要与宇文修想什么时候爬屋顶,就什么时候爬……不过这会儿可不能告诉某人,省得他尾巴翘上天,以为自己八岁时,就想着要嫁给他了。
简浔慢慢的喝了半盏茶,放下茶杯后,正色与宇文修说起正事来:“虽说师兄先前说,庄夫人发了话,若朝廷肯出死伤了的将士们的抚恤金就最好,若朝廷实在拿不出银子来,总兵府也定不会让将士们白死白伤,但总兵府能有多少银子,分到每个人手上的又能有几个?所以白日里我叫了周四平进来,让他拿了当初我离京时,爹爹和母亲给我的两万两银票,让他去兑了好花销,可他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定要先请示过你的意思,那师兄是个什么意思呢?”
宇文修闻言,第一反应与周四平一样,这两万两他无论如何不能收,不然他以后都没脸再见师祖与师父了……
但见简浔一脸的凶相,大有他敢拒绝,她立马狠狠收拾他的架势,到底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道:“这事儿还是等过几日,看总兵府能拿出多少银子来再说罢,不然我们的抚恤金比总兵府的高出太多,以后兵士们谁还肯一心效忠总兵大人,总兵大人也定会对我心生不满,觉得我收买人心的。”
简浔想了想,点头道:“的确如此,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银票师兄可以先收下,等用时便不必再来问我拿了……别再多说了啊,这么美丽的夜景,这么好的气氛,再多说可就破坏殆尽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宇文修哪还能继续婉拒,只能满怀感激的接过银票,放到了自己怀里,连同简浔,也一并带进自己怀里圈了,与她指点起脚下的宅子来:“还没问师妹,喜不喜欢这宅子呢,蓟州虽苦寒,春天和初夏时,城外还是值得一看的,将来……我时常带了师妹去城外骑马游玩,好不好?”
他既说过会让她过得比谁都好,就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实现自己的承诺。
简浔想着反正也没其他人看见,遂舒舒服服窝在了他怀里,道:“庄夫人先前来做客时,曾与我说过,只要夫妻情深,再苦寒她也甘之如饴,庄夫人能活得好好儿的,我自然也能。”
到底人庄夫人与庄总兵是真正的老夫老妻了,他俩却至今未婚,简浔说着,多少有几分不好意思,忙拿话来岔开了:“对了师兄,简沫不是一直跟着皇上,你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吗?”
男人们失败了,一般都会把问题归咎到女人身上,尤其是做皇帝的,一旦与祸国殃民扯上关系了,女人一般都是现成的替罪羊,不但旁人要怪罪,男人自己更要怪罪,简浔实在担心简沫如今的处境,偏之前连向谁打听都不知道,如今总算宇文修空了,可以问一问他了。
宇文修见问,想了想,才道:“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到底是皇上后宫的人,谁没事敢去打听她的,且也顾不上,不过我当初受伤后,恍惚听太医说过一句,她好似有身孕了,若真如此,皇上自然不会迁怒她,定会百般护着她了,他可至今没有一儿半女,若能尽快添个皇子,也能安一下百官和万民的心。”
“有身孕了?”简浔惊了一下,才松气道:“那她应当是无事的,皇上不看她,也要看她腹中的孩子,何况旁人不带,偏只带了她,应当也是有几分真感情的,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
还以为简沫年纪小,不会这么快便有身孕,没想到偏就有了,若能平安生下来,不管是儿是女,她这辈子也算是有寄托与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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