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指控,尹简听得不置可否,他笑了笑,“朕骗你的,都是为你好,朕敢对天发誓,绝无一丝歹心,倒是你骗朕的呢?孟长歌,你与离岸果真是大秦人氏么?你二人实际皆来自大楚,在通州夜入将军府,目的究竟何在,你至今未给朕一个合理解释,你觉着你说的偷盗理由能让朕信服么?长歌你弄明白一点,朕可以纵容你小打小闹,但朕不会容你在大事上欺骗朕,你也别仗着朕宠你,就大胆做出让人不能容忍之事!或许朕,永远不会杀你,但离岸……呵,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究竟你与朕,谁欺骗谁多!”
长歌脸色一分分变白,她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床边的男人,心潮如海浪翻滚,他……究竟知晓她的多少秘密?
静默稍许,尹简弯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他大掌抚了抚她的脸庞,轻声一叹,“长歌,朕当日打你板子,实属无奈,你当街拦御驾,不论你理由是什么,都得挨打的,你是民,朕是君,这是规矩,当着百官百姓的面,朕无法徇私,你明白么?”
长歌不语,她此时心中满是慌乱,哪里还能顾得上思考那些小事?
“朕不见你,是希望你死心,长歌,朕在茶楼跟你说过,不愿意你卷入政坛这个染缸里,你偏偏不听,结果你看到了么?你武考第一日就被人暗害,这才是刚刚开始,以后还会遇到什么,谁也无法预料,而你可以躲过这一次,那么下次呢?总有一次是你躲不过的,也是朕护不周全的,难道你真想死么?”
长歌咬唇,依然一个字也不说。爱睍莼璩
“听话,朕一来不想你怀着什么阴险目的靠近朕,抹杀了朕对你的情义;二来朕不想你死,朕的政敌太多,明里暗里的争斗也太多,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也逃不过被有心人当做棋子使的命运。长歌,别让朕为难,好么?倘若你真想经常见到朕,不与朕分开,那也可以,朕在京城给你安一处宅子,朕绝不再骗你,只要你想见朕,但凡朕能走得开,必定出宫找你,好么?”
长歌目不转睛的望着尹简,他炯亮幽深的眸子,全部印入她眼底,她心里实在堵得厉害,下意识的抬指摸了摸微肿的唇瓣,长歌心乱如麻,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情义?且他明知她心怀不轨,竟还……
尹简的目光,随着长歌的动作,落到她的软唇上,他心中微荡,语气不觉柔了几分,“长歌,你是个聪明的人,及早退出,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朕与你的关系,朕不想恶化成仇,只盼你别让朕失望!”
长歌忽然握住他双臂,撑着力气挪动身体,将头靠在了尹简身上,她不敢看他,低垂着眼睑,喃喃道:“尹简,我不怕死,我……我真的不怕死,我知道你怀疑我心机不纯,可我不知该怎么解释给你听,我没爹没娘,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大楚京城流浪当乞丐,后来被大楚靖王府的人捡回去,靖王收留了很多像我这样的小孩儿,离岸也在其中,王府管我们吃住,安排我们学武,我们就这样一天天长大,直到年初,靖王才查到了我的身世,他没想到我竟是大秦通州被拐卖多年的孟郎中的儿子,他是大楚皇族中人,府上却留有大秦人氏,他无法给大楚皇帝交待,生怕遭人猜忌,担个不好的罪名,所以就给了我一笔盘缠,遣我回大秦。我一个人太孤单,离岸一惯跟我感情好,就跟我一起离开了大楚,我们到达通州后,听人说将军黄权经常欺压百姓,我这人心肠热,最见不得鱼肉百姓的官,我在大楚时,遇到这种人不论官大官小,我都要教训的,反正靖王爷对我这种打抱不平也乐见其成,有他给我撑腰,我胆子特别大,所以那晚我就习惯的跑去了将军府,结果……结果命不好,被人发现了,逃跑时又阴差阳错的撞进了你的浴桶……”
长歌说到这儿,忆起那晚的情形,脸颊又渐绯红,她将计就计编出的这一番说辞,不知尹简会不会信,她紧张不安的身子微微发抖……
尹简深眸眯起,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发顶,许久道出一句,“你抖什么?”
“我,我冷……”长歌眼珠一转,哀戚戚的说,“尹简,你抱抱我,我好冷,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
尹简闻听,心下一紧,忙一手抱住她身子,一手探上她的额头,须臾,他蹙眉道:“没发烧,你大概是胸口疼引起的,坚持一会儿,朕已派人回宫取御贡的千年人参了,服用后对你伤势恢复很有帮助的。”
“嗯,尹简,谢谢你……”长歌抽噎了一下,她靠在他怀中,吸闻着他身上好闻的男性味道,她不自觉心跳得很快,一种害羞的感觉,悄悄在心底蔓延……
尹简小心的避开她的前胸,然后双臂环抱住这具纤瘦的身体,他褐色的眸子里,涌动起淡淡的心疼,他低喃了句,“长歌,你身子骨太弱了,哪有男人像你这么小个头而且这么孱弱的?”
“我个头小,是因为……因为我爹个头小啊,这又不怪我。”长歌不甘的嘟哝,想想那个她喜欢的男人等在外面,而她却在屋里和仇人亲热,她的心蓦地又难受起来,可现在她能怎么办?尹简已将她看得透彻,她除了用这种类似美人计的“美少男计”迷惑他,扰乱他的思维,软化他的心,她还能有什么办法留在他身边呢?
为了复仇,她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是……利用尹简!
可她同时又不明白,为什么他亲吻她抱她,她会生出女儿家的害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