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廷采急忙转头喊道,但可惜这时候已经晚了,老和尚剪刀飞快地在他脑袋后面一闪,紧接着一根辫子就下来了。
“邵先生既然来了,那自然是要留下来朝夕请教的,至于贵眷我会安排人接来的,来人,给邵先生安排一处房子,先在这里熟悉一下,以后再安排职务。”
杨丰笑着说道。
他已经想起这个人来了,邵廷采是杭州失守后绝食而死的刘宗周信徒,也是王阳明心学在清朝主要继承者。
和黄百家一样,他也是一个杂学家,科学,文学,哲学甚至兵法武术样样皆通,好好利用一下又是一个辅佐之才,这样的人物自然不能放过,既然来了就更不能让他走了,而且他还是姚江书院主院事,应该算是现在心学的正统掌门人,一旦他投入自己手下,那么对姚江书院的学生们很显然是个极大的号召。
实际上杨丰这时候早发现了,现在明显是儒家思想变成奴家思想的一个关键节点。
明朝因为王守仁的崛起,使得儒家思想最终分lie为朱扒灰的理学和王守仁的心学,而因为王守仁的明星光环作用在明朝后期实际上心学成为了主流,理学则开始逐渐被抛弃,但明朝灭亡过程中那些闲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家伙太令人失望了,导致心学开始受到严重的怀疑。
这时候为了便于统治,康麻子趁势捧起了已经快被踢进垃圾堆的理学,大力抑制心学的发展,所有心学的儒生全都被抛弃,甚至还借着文字狱大肆摧毁,最终心学在国内走向了没落,而理学则在清朝皇帝们的力捧下成为了儒学正宗,甚至就连理学都遭到了yan割,几百年的驯化后彻底把儒家变成了奴家。
而心学还在延续的唯一血脉,也就还有王阳明老家这几个凤毛麟角的奇葩了,原本历史上这几个人都逐渐凋零后,心学基本上进入了休眠期,直到清末那些乱党分子们从日本重新把它带回来。
至于心学里面最进步,或者也可以说最激进的王艮一派……
连明朝皇帝都容不下这种异端邪说,以弄死为己任,更何况是再活五百年的糠稀大帝们。
于是邵廷采就这样被强拉入伙儿了。
实际上他之所以亲自跑来送信,也就是存了看看这里情况做出选择的心思,毕竟这段时间杨丰闹得太火了,但凡有点民族气节的心里都难免有点活动,不过只是还没来得及看而已,现在可以好好看看了,至于他的家人,这个随便派人过去偷偷接来就行,反正他现在身份还没暴露,对杨丰来说这种小事很好解决的。
但如何营救黄百家,这件事情就很麻烦了。
他以最快速度蹿回自己的书房,紧接着抹开了窗口……
“晚晴先生,来,请满饮此杯!先生大义灭友,对我大清之忠心真是可鉴日月,本官定当奏明圣上,为先生请功。”
就在同时杭州的浙江巡抚衙门里,张勄正端着酒杯,满脸笑容地对一名老人说道。
后者满头稀疏的白发聚拢成一个就像稻草一样的小猪尾巴,看上去颇为滑稽,这就是坑了黄百家的毛奇龄,应该算是浙江文人中身份最老的了,今年已经快八十,年轻时候也参加过反清,后来幡然醒悟还给康麻子献过媚文,不过终究不受信任,最后还是回家养老了。
因为他算是浙江文坛领袖,黄百家自然想把他请到舟山去。
原想着好歹他也是当年抗清的名人,尤其还是陈子龙的弟子,这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却没想到屋里还谈得好好的呢,外面人家就派仆人报了官,可怜黄百家也算一身武艺,最终还是没能逃出罗网,在大队清兵围攻下力尽被擒。
“黄主一等人也算执迷不悟了,如今大清在圣主康熙爷治下国泰民安,一片盛世景象,他们却纠结于几十年前旧事,浑然看不到新朝的好处,老朽都已经放下了他们却还放不下,那旗人也好汉人也好,还不都是我华夏儿女,那明朝历代皇帝有哪个又比得上当今圣上?这些人不思圣上厚恩,却勾结那来历不明的妖人祸乱天下,毁此大好之盛世,便是天下之共敌,老朽自然不能坐视其继续煽诱良民。”
毛奇龄大义凛然地说道。
“好,先生说得好,旗人汉人皆是我华夏儿女,来,咱们再为此盛世,为我大清万世基业,为圣主康熙爷万岁而干一杯!”
张勄笑着再次举起酒杯说道。
正在这时候,一名属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勄脸上笑意更甚了,他举着酒杯对桌子上众人说道:“晚晴先生,诸位,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圣上已经下旨令太子殿下率领大军南下,亲自指挥前线各军,一举剿灭舟山的贼人,想来不须多久,诸位就可以在这杭州一睹太子殿下之风采了!”
包括毛奇龄在内,桌上众人立刻一片歌功颂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