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海鹰号巡洋舰的尾楼上,舰长周赫手扶着护栏放声高歌,在他脚下,这艘柚木制造的快速巡洋舰正乘风破浪,而在二层的火炮甲板上,两百多名水兵正和他们的舰长一样高唱着战歌,在一门门大炮旁边不停地忙碌着,将这些装填了甲种弹的十五斤线膛炮向前推出,黑洞洞的炮口对准斜前方。
在他们斜前方,十几艘飘扬着十字军旗帜的护卫舰,正在匆忙编队上前迎战。
而在这些护卫舰后方,一片平静的蔚蓝色海湾内,无数满载士兵和物资的商船静静停泊,所有商船上水手都在惊慌地忙碌着起锚扬帆,这就是十字军的登陆部队,而海鹰号和后面的海雕号就是明军驻马六甲的战舰,只不过在十字军到达前,他们就已经根据秦彦的命令离港,然后躲到了对面苏门答腊岛附近的岛屿间等待机会。
而现在就是他们的机会。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就在周赫歌声落下的瞬间,雷鸣般的炮声骤然响起,在他脚下一道道炽烈的火焰以极快速度分别向两旁喷射而出,而几乎就在同时,对面两艘距离最近的荷兰护卫舰上,一门门十二磅炮同样发出了怒吼,不足五百米的近距离炮击让双方炮弹都毫无悬念地击穿了对方船体。
但可惜荷兰人的是实心弹,而海鹰号上射出的是甲种弹。
两者造成的杀伤有着本质的区别。
就在荷兰人的炮弹击穿海鹰号柚木甲板,造成船舱里面不少士兵伤亡的同时,四枚恐怖的白磷炮弹也分别在两艘荷兰护卫舰内部炸开,刹那间璀璨的焰火就如同死亡的旌旗翻卷,狭**仄的空间内就仿佛下了一次火雨,又如同火山爆发时候被无数熔岩的液滴溅上,烈焰几乎无处不在般升起,在橡木甲板上升起,在士兵的身上升起,在铜铸的大炮上升起,在那些堆放的火药桶上升起……
周赫依然在唱着满江红的军歌,在他脸上插着一片碎木屑,让他每一次开口都有鲜血向外渗出。
但他依然手扶护栏高唱着。
骤然间两声天崩地裂般的爆炸相隔不到两秒接连响起,刚刚冲进两艘荷兰护卫舰中间的海鹰号两侧,一边一团恐怖的烈焰炸开,那两艘荷兰护卫舰在火药桶的爆炸中粉身碎骨。
海鹰号没有丝毫停顿地在两团烈焰中穿过。
而在它前方,八艘荷兰护卫舰正在排成横队,向它亮出了侧舷,几乎在那两艘护卫舰被炸碎的瞬间,超过一百门大炮就同时向着它发出了怒吼。
而同样,海鹰号的大炮也再次开火。
这一次双方交战距离甚至不足三百米,哪怕是这样一个时代,这也算是战舰的近身搏杀了,荷兰人的炮弹如狂风暴雨般打在全速航行的海鹰号上,无数的碎木冲天而起,甚至淹没了周赫的身影,就连船帆上都被打出了好几个窟窿。而同样,海鹰号上的炮弹也接连不断射出,然后凶猛地击穿荷兰护卫舰的甲板,在船舱内部炸开一朵朵璀璨的焰火。
仅仅不到半分钟,两艘荷兰护卫舰就在火药桶的爆炸中化为碎片。
剩余荷兰战舰没有退缩,它们放弃了对后面海雕号的攻击,击中全部火力疯狂地向着海鹰号倾泻炮弹,很快就将它打得惨不忍睹,但也就是在这时候,又有两艘荷兰护卫舰冒出大火,就在海鹰号凶猛地它们中间空档时,这两艘护卫舰随着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变成了一堆燃烧的碎片。
当然,海鹰号也千疮百孔了,虽然实心炮弹威力的确不大,但中了几乎一马车后也不是一艘几百吨巡洋舰能承受的,海鹰号的速度都在急剧下降。
“前进!”
紧随其后的海雕号上,舰长冯煊大吼一声,舵手立刻转动手中的舵轮,这艘同样的柚木巡洋舰略一调头,从海鹰号右侧急速驶过。
“帮我照顾好老娘!”
就在两舰并行的时候,冯煊对脸上依然插着碎木的周赫喊道。
后者看了他一眼,默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说了一句,海鹰号上舵手紧接着转动舵轮,这艘受伤颇重实际上已经失去作战能力的巡洋舰立刻左转,在十字军的商船队火炮射程外切过,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向西直奔苏门答腊岛,后面四艘荷兰护卫舰同样转向,准备对它进行追击。
冯煊没有再管海鹰号,因为这时候海湾内那些满载步兵的商船正一片混乱,就像羊群般暴露在他的利爪下。
“告诉兄弟们,咱们今天就为皇上尽忠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大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