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上的亲临,让困难成了最不值一提的小事,在叩拜完了之后,所有明军士兵都像吃了小药丸般狂热地冲向敌人,此前还玩交替掩护,此前还猜拳赌谁去炸暗堡,此前有困难还先喊机枪掩护,现在什么都不在乎,那些士兵端着步枪,舍生忘死般冲向一座座暗堡。哪怕中弹了的只要还能跑都照样在冲锋,去把一个个手榴弹塞进敌人的藏身处,甚至干脆把自己的枪口杵进去对着里面直接倾泻子弹,那些两寸炮的炮兵,都干脆把大炮推到目标的步枪射程内,堵着暗堡射击口开火。
整个桑扎尔河谷战场上完全陷入了狂热中。
天空中皇帝陛下很满意地盘旋着勉励了几句,然后带着欣慰飞走了,只不过他并不是往回飞的。
而是往前飞。
撒马尔罕。
“元帅阁下,我们能支撑多久?”
布哈拉汗阿卜杜拉.哈兹苦涩地说道。
战争打到现在,他的国土已经损失近半,数以十万计的战士死在了战场上,而明军依旧在势如破竹般进攻着,现在他最主要的领土,只剩下撒马尔罕到布哈拉之间这片河谷,而明军已经到了门前,如果桑扎尔河谷阻挡不住明军,那么撒马尔罕就是下一个塔什干,塔什干在明军面前支持了不到两天,撒马尔罕又能够支撑几天?
“大汗,请不要担心,沙皇陛下的援军马上就到,只要我们在桑扎尔河谷坚守一个月,五万哥萨克骑兵就会和小玉兹军在他们侧翼发起反击,而从目前战场上的情况看,很显然我们找到了克制敌人的办法,他们正在桑扎尔河谷寸步难行,一个月会很轻松度过,所以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缅希科夫带着自信的笑容说道。
“元帅,这是冬天!”
阿卜杜拉.哈兹说道。
“冬天没什么大不了,那些哥萨克们像棕熊一样顽强,请相信我相信我们的沙皇陛下,这个世界上如果排谁最不希望明军占领中亚的话,那么陛下无疑是排在最前面的,他会为保卫这片土地付出任何代价的。”
缅希科夫依然自信地说。
只是那笑容有些诡异。
阿卜杜拉.哈兹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缅希科夫是在骗他的,彼得一世不可能再派遣援军给他了,同样哥萨克们也不可能在冬天越过乌拉尔河,哪怕是哥萨克,也不可能在那样的严寒里行军。更何况此时俄国同样在严寒笼罩下,原本作为主要物资供应渠道的伏尔加河封冻,水运也同样断绝,这种情况下还说什么增援就完全是笑话了,俄国人只不过是要他当炮灰而已,用谎言来骗他继续战斗,给明军造成更多的伤亡迟滞这头巨兽的脚步罢了。
但他又能怎样呢?
他除了战斗下去还能怎样呢?
他站起身来看着窗外,远处列基斯坦神学院的三座宏伟建筑巍峨矗立,在傍晚的阳光下,如同宝石般瑰丽,然而他却再也看不到了往日那种神圣,他看到的只有毁灭前的最后一抹辉煌。
“信仰?”
他苦涩地喃喃自语着。
蓦然间一声刺耳的呼啸,紧接着一道的金色流星在他视野中划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列基斯坦神学院的广场上空,就多了一个金色的身影,如神灵般悬浮在那三座品字型排列的神学院正中间,伴着巨大的轰鸣声,静静地俯瞰着脚下。
“这是,这是……”
阿卜杜拉.哈兹瞠目结舌地说道。
“杨丰!”
他身后同样站起的缅希科夫骤然尖叫道。
好吧,杨皇帝来了。
然而缅希科夫知道,撒马尔罕的居民们并不知道,此时外面所有这座城市的士兵和平民不论何种信仰,都在用同样敬畏地目光望着天空,望着那悬浮于这座城市最标志性建筑中间,背趁着金色阳光,如同神灵般高高在上的身影,甚至还有人居然跪倒在地上,用他们各自宗教的语言膜拜着。
很显然他们认错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毕竟这些人哪见识过这个,虽然杨丰的传说不少但真正置身他面前时,人们还是很难把他和自己想象中那个狰狞的恶魔联系起来,而且此时这里的人们,无疑最渴望的就是神灵来拯救他们,恰好杨丰满足所有幻想。
不过,下一刻他们就知道错了。
“虚妄的伪神!”
天空中高傲的声音响起。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那金色的神灵背后喷射着蓝色火焰,在尘土的飞扬中缓缓落下,用轻蔑的目光看着左侧兀伯鲁神学院,猛然间一转身,同时大吼一声,那带着金色甲胄的右手握拳闪电般轰出。一片金色光芒闪耀中,这栋以帖木儿帝国著名哲人命名的以彩色陶瓷装饰的巍峨宫殿,就像是被一万头大象同时撞击般瞬间片片碎裂,紧接着整个建筑向后轰然倒下,无数碎块如同炮弹般飞出。
当金光消逝后,它就像沙堡般垮塌了。
整个广场上一片尖叫。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金色的神灵猛然向右转身,与此同时那金色甲胄覆盖的左手握拳轰出,同样的金色光芒闪耀,和兀伯鲁神学院的结局一样,与它相对而立的,同样被彩色陶瓷装饰得无比瑰丽的希尔-多尔神学院,也在这只有神灵才拥有的力量轰击下被一拳打成了碎块。
没有人敢阻止。
所有人都在颤抖。
阿卜杜拉.哈兹甚至跪倒在了地上,他身后的缅希科夫同样在这恐怖的一幕前颤抖着。
“愚妄的凡人,无知的罪民,低下你们的头颅,弯下你们的膝盖,向你们真正的神灵膜拜吧,我才是你们真正的神灵。”
杨丰张开双臂咆哮着。
“而不是这种肮脏的蝼蚁!”
他咆哮着猛然转身,紧接着右拳再次轰出。
在金色光芒中,三大神学院中的最后一座,金碧辉煌的提利亚-卡里神学院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