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双手拿着信封,摇了摇头,这回却是异常的坚决。有些事只能想,不能做;有些话也只能看,不能说。
“我明白了,你拿上来吧。”
“那王冲告辞了!”
王冲交了信封,不再停留,赶在宫门彻底关闭之前,离开了玉真宫。
而几乎是在王冲转身离开的同时,太真妃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打开了信封,抽了里面那张字迹写得歪歪扭扭的信笺。
“嗡!”
只是瞧了一眼,太真妃心中顿时霍然一乱,凤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不过只是一刹那,就被她隐藏了下去。
除了她自己之外,就连近在咫尺的杨钊都没有注意到。
“妹妹,这小子到底写的什么?”
杨钊靠过来,一边瞥向她手中的信纸,一边好奇道。他实在是非常好奇,到底有什么话,是王冲非要写到信纸上的,而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的。
“没什么!”
出乎意料,以往对杨钊十分信赖,毫不避讳,有什么秘密都与他分享的太真妃,这次葱白的五指一手,突然将手中的信笺连同信封一起震成了粉碎。
杨钊甚至连一个字都没瞄到,这封信就已经化为乌有了。
这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令杨钊惊诧莫名,站在那里整个人都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堂兄,你传我的旨意,拿我的一件玉佩,赏赐给五皇子李亨吧。就说是他在殿前剑舞,献艺圣皇,我对他的孝心非常欣赏,特意赏赐给他的!”
太真妃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进了内殿之中。
身后,杨钊呆若木鸡。
打死他都不明白,太真妃到底在王冲的那封信上看到了什么,居然会这么慌乱。而且,之前太真妃明明还没有下定决心。
为什么看了王冲那封信之后,立即就改变了注意,要赏赐玉佩给李亨。而且还特别表明要传达她的旨意,这岂不是变相的在召告全宫,以后在宫中,她要护着皇子李亨?
这和堂妹不轻易涉足皇子之争的初衷可是背道而驰啊!
“是,微臣遵旨!”
杨钊叹息一声,弯腰深深一礼,然后转身朝外走去。不管这个妹妹下了什么决心,做了什么决定,他都会全力的去执行。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是,自己那个义弟到底给太真妃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他在看了一封信之后,态度变化这么大?
“我这个义弟啊……,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揣度的!”
杨钊叹息一声,心中说不清是喜是悲,是怒是乐,摇了摇头,很快走出了玉真宫。
他几乎可以想像,当自己离开这里之后,这宫廷深处,恐怕又是要有一场惊天的波澜了。
以堂妹此时今日的地位,绝对能在深宫中掀起另一场风波。
而与此同时,太真妃走在玉真宫的深处,同样心神烦乱,怅然若失。她的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是王冲那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虽然信笺已经被她烧掉,但信笺上的字迹反而越发的深刻,深刻的印进了她的脑海里:
“大凡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而驰则恩绝!”
王冲在给太真妃的信笺上没有其他,只有这么简简单单,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虽然简单,但太真妃却已经明白了王冲的意思。
这句话并不是什么王冲的首创,而是出自一千多年前的大秦帝国,当时秦国的一位说客说服当时最得宠的华阳夫人,收下秦异人做义子时,说的就是这句话。
而后者,异日正是大秦帝国的未来储君,诞下了后来中土神洲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的千古帝王始皇帝赢政,一如今日的圣皇一般。
华阳夫人名下无子无女,却极尽宠爱,一如现在的她一样。
而秦异人流落在外,无依无靠,不被重视,就如同现在的五皇子李亨一样。但是所有的隐喻,都比不过信笺表面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大凡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而驰则恩绝”,太真妃清楚自己是怎么上位的,所以她内心深处才有深深的焦虑,所以王冲这句话才会她有这么大的冲击和震撼。
王冲说的那么多话,透露的那么多隐秘,都远远不及这一句带给她来的震撼。
因为这确确实实是她内心深处,从不曾向人提及的,最大的隐忧和忌讳。
“王冲,希望本宫没有看走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