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不是说过吗,我一定会回来的,又怎么可能死在那里呢?”
听到许绮琴的话,王冲迟疑了片刻,笑了笑,轻声的安慰着,双手也反过来,轻轻的抱了抱许绮琴。
许绮琴没有说话,只是抱着王冲不停的哭泣。
西南之战,王冲只带了几千雇佣来的武者,便义无反顾的冲向西南的战场。所有人都认为他死定了,因为没有人可以战胜那么庞大的蒙乌联军,就连许绮琴——
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说过,但她也深深明白,王冲这一去西南几乎是九死一生。无数次,西南的消息断绝,许绮琴都以为王冲都已经死在了那里。
但是她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王冲,将各种粮草军械,源源不断的送往西南。
许绮琴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一个人如此的担忧,患得患失,如此的牵肠挂肚。当整个帝国最风雨飘摇的时候,当所有人都只知道惶恐担心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毅然而决绝的,毫无反顾的冲入那个战场之中。
那是许绮琴第一次认识到王冲,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在那个十七岁,稚嫩挺拔的身躯里,蕴含着一颗炙热、勇敢,充满了无穷力量和担当的心。
西南之战后,虽然侍女曾经告诉过她,王冲还活着,但是许绮琴一直被禁足家中,根本接触不到外界的消息,没有亲眼看到,只凭侍女的一席话,又如何能够相信?
但是这一刻,当王冲真真切切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感受着他身上传过来的热量和温度,许绮琴才真正相信王冲还活着。
他真的从西南那个九死一生的战场活着回来了。
整个恬静淡雅的闺房里,只剩下许绮琴低低的呜咽声,王冲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他的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温馨的笑容。
房间里,许仲年怔怔的看着两人,呆住了。这一刻,他选择安安静静的站到一旁。
此时无声胜有声。
……
当整个大唐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的时候,历史的车轮缓缓推动,在遥远的西域,接近碛西都护府的地方,一阵叮咛咛的铃铛声从空气中传来。
在人烟稀少的碛西沙漠地带,一只白色的骆驼缓缓前行着,在它的脖子位置,两只金、银两色的铃铛震荡着,那响彻沙漠的叮咛咛的声音,就是从铃铛里传出来的。
“阿曼,我们还有多远才能到大唐?”
骆驼背上,突然传来一阵比黄莺还要婉转动听的女子声音。
“公主,再有半个多月我们就该到了。”
名为阿曼的侍女牵着骆驼,望着驼背上一名蒙着白色轻纱,身材妙曼,体态娇柔,但却神色哀怨的美丽少女轻声安慰道。
驼铃清脆,在这东行的路上,只余下主仆二人说话的声音,但不管是驼背上的白衣少女,还是一旁牵着缰绳的女侍,说的全部都不是中土的语言。
事实上,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两人身上拥有浓浓的异域风情,无论深邃迷人的褐色眼眸,还是波浪般卷曲自然的头发,还是脸色的脸廓、线条,还是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都和唐人截然不同。
“……公主,你也不要伤心。中土大唐虽然距离我们的故乡遥远,但是这里也有我们不少的族人。而且,听说大唐极其富庶,是文明的国度,这样至少,我们生活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完成了任务,哈里发也就会让我们回去了。”
阿曼软声道。
马背上,神色哀怨的白纱蒙面少女默默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每前进一步,她心中的哀怨就多上一分。
“阿曼,告诉我,那个叫王冲的唐人少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阿莉亚幽幽道。
“公主,你知道哈里发对于乌兹钢有多么重视,我们本来就是以铸造技术著称。但是那些海德拉巴矿石到手已经这么久了,陛下召集了那么多厉害的工匠,却没有一个能够锻造出那种神奇的乌兹钢。很多海德拉巴矿石直接就废掉了,就算是乌萨马大师锻造出来的武器,也远远比不上那个大唐少年的乌兹钢,而且又黑又丑,完全没有那种美感。”
“我们大食向来以锻造优良的武器著称,但这么多大师居然锻造不出一枚乌兹钢,对于陛下来说,这是完全不可接受的,所以公主可以想像陛下心中有多么的愤怒。”
阿曼开口劝导道。
阿莉亚只是长长一叹,再没有说话。
虽然贵为大食公主,按道理本该是锦衣玉食,享受成群仆人的侍奉,在富丽堂皇的珠宝宫殿之中享受奢华的生活,而不应该万里奔波,浪荡在这陌生国度中。
但是只有阿莉亚深深知道,大食的公主和其他任何帝国的公主都是不一样的。
虽然父亲贵为大食哈里发,相当于大食的皇帝,但是在他膝下的公主却足足有一百名之多,阿莉亚也仅仅只是其中之一罢了。拥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可想而知,阿莉亚这个公主有多么的不受重视。
她的命运也就由此注定。
“不知道那个叫做王冲的唐人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阵阵的驼铃声中,名叫阿莉亚的大食公主望着前方,默默出神。当一切已经注定,无法改变,她突然之间只想知道,那个改变了她的命运的异域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叮咛咛!
驼铃阵阵,白色骆驼徐徐前行,带着主仆二人,也带着身后一群大食的骑兵,消失在官道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