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大袖轻拂,阔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跪倒在大殿下,神情从容不迫,落落大方。
“殿下,陛下在此,你还不跪下认错道歉!”
一旁,李亨的老师许邵许夫子还没等李亨跪稳,立即疾声喝道,神情很是不安。
“许夫子,圣上在此,哪里容你开口说话?你想故意为五殿下开脱吗?”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太傅陈邕突然喝道,神色严厉。
太傅是诸师之首,在诸宫皇子的老师中地位最高,他一发话,许邵心中一窒,立即不敢再说,只是看向李亨时,心中忍不住深深一叹。
这位五皇子是他亲自教导,一步步看着他成长的。好不容易看他在宫中一点点的成长,慢慢有些成就,渐渐受到圣皇的重视,但是没有想到居然坐下这样的事情。
“前功尽弃啊!”
许邵深深叹息着,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接下来的事。
“亨儿,朕给你一个机会。”
大殿里,圣皇脸色铁青,但声音却是异乎寻常的平静:
“告诉朕,你到底招揽了哪些人,又和哪些文臣武将勾结?”
圣皇声音一落,大殿内的气氛陡然凝重了十倍不止,所有人,太傅、太师、诸宫皇子的老师、还有诸位皇子,全部噤声,连呼吸都谨慎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殿下的李亨身上。
结党营私,勾结朝中重臣,这一向都是宫中的大忌,形同造反,这是重罪。
虽然从古至今,历朝历代,所有人都在这么做,但是私底下秘密做是一回事,被人抓住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凭结党营私这一点,李亨恐怕就要彻底的丧失了争夺皇位的资格,能不被发配边疆,做个普通的庶人已经是不错了。
最近,五皇子李亨慢慢在宫中受到圣皇重视,已经引起很多皇子不安,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可以放心了。
“父皇,儿臣并未与任何文臣武将勾结,请父皇圣鉴!”
出乎意料,李亨从地上直起身来,抬手一揖,神情从容不迫,不卑不亢。
李亨的话音一落,大殿上,圣皇的脸色顿时一沉。
“殿下,在圣皇面前,殿下何必还强言狡辩,若是没有证据,圣上也不会把殿下招来了。殿下还是尽快坦白,以免惹得圣上更加震怒。”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太师裴光庭两鬓斑白,突然叹息一声,开口道。
裴光庭已有七八十岁的高龄,他秉承克己复礼的儒家教义,在朝中德高望重,极受尊重。虽然建立的战功,以及在朝中的地位,都不及前代贤相王九龄,但是论资历以及声望,就算王冲的爷爷王九龄也要尊称一声裴大人。
早在先皇时期,裴光庭就深受推崇,到了本朝,就更加的位高爵隆,深受圣皇信任和尊重。
裴光庭年事已高,平常的时候深居简出,从不见客,就算是诸宫皇子也难得一见。但是这次,五皇子李亨勾结朝中重臣,结党营私,犯了宫中大忌,这可是重罪,就连裴光庭都被惊动了。
按照宫中的规矩,没有意外,五皇子李亨恐怕是彻底的废了。
“太师大人,并非李亨狡辩,而是李亨根本就没有做过。既然是莫须有的事情,李亨又为什么要承认?”
李亨不卑不亢,据理力争,即便面对这位朝中备受推崇的太师,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唉!”
大殿上,听到李亨的话,诸宫皇子的老师都是忍不住摇头叹息,李亨的老师许邵许夫子更是一颗心沉到了水底。
“这个时候还狡辩,真是自讨苦吃!”
靠近墙壁的地方,二皇子李瑶阵阵冷笑。
“敢在父皇面前,和太师裴光庭争辩,这个家伙是白痴吗?难道不知道父皇一向尊重裴太师,对他信任有加吗?”
三皇子李琚看着殿下的李亨,目中满是嘲讽。
忠孝礼悌,圣皇一向推崇,李亨这么做,只是不断的降低自己在圣皇心中的印象,这叫自讨苦吃。
李琚已经可以猜到,接下来李亨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唉,五皇兄这是何必呢?他明明知道父皇明察秋毫,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是绝对不会招他过来的,这个时候抵赖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瑶、李琚的对面,圣皇左侧的墙壁处,只有十七八岁的十皇子李琦微微摇头,目中满是同情。他和李亨一样,在宫中一开始都是不得志,并且都受到了其他诸宫皇子的打压。
因此诸宫皇子之中,只有他是对李亨深表同情的,不过也仅仅只是如此。李亨在面对圣皇和太师时的态度,让他深为不取。
在明知被抓住把柄的情况下,还和父皇以及太师顶撞,这不是明智之举。
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以及其他诸宫皇子,都是阵阵冷笑,就凭李亨今天的一席话,恐怕今天的事情就难以善了了。
“混账!”
果然,听到李亨的话,大殿上,圣皇雷霆震怒,整座大殿都在嗡嗡颤抖,一股可怕的威压笼罩虚空,令得所有皇子心生战栗,纷纷低下头去:
“逆子,都到这一步了你还在狡辩,你看看这是什么!”
随着那天威般的声音,光芒一闪,两张信笺从高高的大殿上方弹了下来,落到了李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