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婚礼进行曲
郑靖业一张仍旧称得上清俊面孔挂上猥琐讨好笑容,看得郑琰脸皮一抽一抽,尼玛这要说出去谁信啊?!亲爹哎,你是奸贼,奸贼你知道不?前不久追封太子生母与册立太子事件中,你被唾弃指数达到高,你奸诈形象得到了诠释,你形象现应该是一身黑漆漆、只有眼睛是红、用来吓唬小朋友好吗?挂上这样一副谄媚相到底是要闹哪样啊?那是佞臣工作好吗?呜呜,现池脩之是佞臣TT
一想到爹是奸贼,老公是佞臣,郑琰心里奔过一万头神兽,还要挂上跟她爹一模一样假笑:“阿爹~”甜度五颗星!
郑靖业非常不含糊地摸着女儿头发,郑琰这娃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喜欢往脑袋上堆太多首饰,这样也好,摸起来顺手。郑靖业女儿软软头发上又摸了两把:“今天怎么不去你先生那里了啊?”
“……不是说先生病了吗?”
“哎呀呀,先生病了,应该去探病嘛!”
郑琰头疼了:“先生怄着气呢。”还不是你惹祸!
顾益纯真是个善良人,一个有良心人,虽然外表看起来洒脱,某些时候表现得像个纨绔流氓,本质上还是一个好人,比他师弟、老婆、学生都好好人。说来废太子时候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甚至还开心来着,现想来真是惭愧——顾益纯被自己良心折磨着。他明白由来立太子都要磨一回牙,尤其是像现这个样子,是难上加难,所以郑靖业这些人搞操作时候他没有闹意见去添乱。
但是他还是接受无能,尤其是对皇帝这种“以妾为妻”行为非常地不齿!这是错误,生下儿子再怎么样好,也不能以妾为妻!顾益纯可以接受太子登基后尊奉生母为太后,却不能赞同皇帝扶正小老婆。心中有坚持,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一直不肯出仕原因吧。
郑靖业和池脩之这两个货,居然敢办出这样事情来!尤其是池脩之,居然一点坚持也没有,还代皇帝拟了诏书!没节操没下限到一定程度了,顾益纯真不敢相信这是池家孩子、这是他教过学生!
顾益纯很伤感,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他明白世上有许多黑暗事情,却不想亲眼看见这样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地破坏规则行为!尤其办这事儿还有他印象中十分可爱师弟,以及眼前非常乖巧徒弟。真是太伤感了。
等太子册立之事定了下来,他病了,咳,就是心里堵,心情不好,身体依旧很硬朗——谁都不见!
顾益纯是个很和蔼长辈,就是亲生儿子,他也不曾打骂,顾宁顾宽小屁股,也只是玩笑式拍两下。所以他既没骂师弟、也没打徒弟,他老人家非暴力不合作——不肯见人!
自认是有人情味儿好人郑靖业与池脩之翁婿两个急得团团转,顾益纯把书斋门一关,他俩都不敢去敲门!隔门道歉吧,顾益纯也隔门回答:“身上不太安宁,你们回去吧。”学生们自然也都停课了。
好人郑靖业就把主意打到了女儿身上,不为别,就因为身边全是一群臭小子,就这一个闺女,连顾益纯也是把郑琰当闺女看。想想他自己总是被女儿弄得上不去下不来,想来顾益纯也是一样吧?
郑琰应该是理解顾益纯感受一个人了,所以听说老师“病”了,她第一反应是:让人家好好静一静吧。说真,她自己都非常想静一静了,好好地反省一下,然后……再继续做坏事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人江湖,身不由己”。她还没有高尚到要牺牲自己地步,就只好一面流着鳄鱼眼泪,一面吃肉。唉。
郑靖业很担心顾益纯心理状态,他对顾益纯这个人还是很了解,知道这次事情已经超出顾益纯能够容忍范围了,非要逼着闺女去卖萌哄顾益纯不可!见郑琰没有痛答应,胳膊一拐,勾着郑琰脖子:“去不去?去不去?”
要被勒死了!郑琰吐着舌头答应了:“松开松开,去!去!”
然后被拎去了顾益纯书房外。庆林长公主、池脩之等等都了,顾益纯还是窝书斋里面不出来,顾老头脾气一上来,还真是谁都不敢惹。
郑琰舔舔手指,一干人等惊诧目光下,对着厚窗纸一戳,然后就趴了上去偷看屋里。哦,顾老师正盘腿坐榻上赌气呢。那就好办了,郑琰后退一步,站起身来,抬腿就踹!
砰!
郑靖业差点没跳了起来,顾益纯是真跳了起来,你妹!太嚣张了!睁眼一看,居然是郑琰。
顾益纯这两天下巴碎地上都要拣不起来了,先是他以为只是“不得已”而使用手段郑靖业居然是个真腹黑,然后是他以为“识礼明法”池脩之是个顺着皇帝走混球,后“乖巧懂事”郑琰居然是个暴力女!这丫头脚还没收回来呢,大概是踹得太用力了,脚麻,还转了转脚腕。
郑琰没事儿人似往顾益纯对面一坐:“咦?气色不坏呀~”
顾益纯:“……”作为一个有下限好人,谁来告诉他要怎么应付这个无耻到一定程度丫头?分明已经表示不想见人了好吗?居然踹门!这货绝对不是他教出来!顾益纯瞪了郑靖业一眼。
郑靖业一扫这几日黑暗气场,笑得舒心极了,挺和气地问:“听说你身体不适,现怎么样了?”
顾益纯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很有骨气地别过了脸。庆林长公主好歹跟他过了好几年儿子都生了俩,又有郑琰等人,脾气好了好几个百分点。咬牙又温柔地问:“郎君,您这又是要做什么呀?!嗯?!!!”
你傲娇个毛线啊?
所以说,你们这群猥琐政客统统不懂顾名士那颗纯洁老心脏!你们都是魂淡!
郑琰破门任务已经完成,乖乖地溜了。池脩之顶上,一撩下摆,噗通一跪,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跪着。顾益纯心道,这是挟势逼近么?也由着他跪,郑琰不干了:“这又是要做什么呀?还是不是一家人啊?打什么哑谜?累不累呀?这般不痛,嗷~”被郑靖业给敲了,嘟囔着摸着后脑勺儿,老实了。
池脩之声情并茂:“学生知道先生为何而怒,学生不奉诏,难道要让圣人亲自动手吗?界时要如何收场呢?那毕竟是圣人,且……”
到底是他学生,顾益纯哼哼两声:“那就让他自己写!”
庆林长公主冷哼一声,顾益纯收声,意识到当着人家妹妹面骂哥哥了,改口道:“你就顺顺溜溜奉诏了?蠢物!好歹谏一谏啊!你怎么就能这样痛地似诏了呢?你是什么人?你现是当朝大臣,你要对得起礼法良心,对得起朝廷俸禄啊!”
郑靖业满意于女婿识相打前锋,帮腔道:“后不是也没成么?打一开头儿,我就没觉得这事儿会成。不过是以进为退罢了,圣人提一议,众臣不从,则各让一步。十七郎算是圣人儿子里还算厚道人啦,如齐王等只盯着太子位不恤手足情,可为人君乎?再如十四郎,无义弃妻,可以么?可十七郎非嫡非长毕竟是难事。到后,许氏不也没追封成么?不过是权宜之计!”
“可也开了恶例!后世有私心者会拿这件事情作先例,终有一天,礼法就是要被你们这样败坏!”顾益纯捶桌。
郑靖业马上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样事情了!必然从礼从法!”
顾益纯继续哼哼,他也不是不理解现情势,不过是心中有气,骂人一顿就好了。庆林长公主翻了个白眼,一手拉着郑琰一手拉着池脩之,理都没理那个年纪一大把还傲娇老头子,三个人出去了,留下郑靖业继续解释。郑靖业见人都走了,往顾益纯身边一坐,口气里带着疲惫地道:“你尚且如此,可知君臣之心了。”
“哼!”
“你没想过圣人春秋几何了么?慢慢来,怕来不及了呀!到时候储位不定,又或者太子立威势不足。本朝有争心藩王还少么?手足相残事情代代有,圣人怎么不心焦?就算是我等,难道愿意乱局里混?”
顾益纯脸色稍缓:“你也……先打声招呼嘛!”
郑靖业摇头道:“这样大事,怎么可以随便泄漏呢?看朝上情形也看出来了,蒋进贤力挺魏王,沈晋呢看中燕王,齐王也不消停,你说,能不机密着来么?”
三忽悠两忽悠,顾益纯被他忽悠得心软了:“这些日子,累坏了吧?如今太子已立,大家都该消停一会儿了。”顾益纯这么说是有原因,历来藩王造反,成功得少,失败得多,大臣们精明得很,尤其是世家,这会儿该想着怎么样跟太子打好关系了。
郑靖业道:“只盼着圣人能多撑两年。他还觉得这事儿对贵妃不起,心有愧疚,又常梦到魏静渊,说对不起魏静渊,身体也大不如前啦。”
顾益纯道:“这个时候,你该保重你自己才是,圣人有变,首相就要挺住!”
郑靖业感动地道:“思玄,你不恼我了。”
顾益纯哼唧一声,郑靖业大乐:“这便好啦,世人不解我便罢,你若恼我,我可受不了啊!”顾益纯扭头:“有些肚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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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奸贼,目标人物面前洗白自己是一项基本技能,郑靖业这项技能基本上是个满级。有他,不但自己洗白了,连女婿、闺女、基友他老婆统统一起洗白了,又是吉祥一家了。
一切安定,郑琰被顾益纯好一通批评:“你怎么这么粗野啊?你是个小娘子,人家男孩子都不像你这样。”
“阿爹掐着我脖子逼我叫门儿,我有什么办法啊?”郑琰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郑靖业,“您不知道,他可凶了。成天念叨着,你师傅没吃饭啊,你不去劝着,你也别吃饭了……您说,我有什么办法?”
顾益纯笑笑:“只怕礼法从此多难!”
郑琰不语,心中还是很难过,居然头脑发热地应了一声道:“您放心,咱们不会容法度败坏。”
顾益纯摸着学生脑袋,不再说话了,难呐!池脩之柔声道:“此事无成,足证以妾为妻这事不可行。”这是个反例。顾益纯只好叹气:“但愿吧。”精神还是不太好,池脩之打起精神来忽悠他老师,从某些方面来看,池脩之像是郑靖业学生,比如忽悠人。
郑琰见池脩之这个腹黑忽悠自家纯洁老师,非常之不忍心,于是她走掉了。却不知池脩之也懊悔,确实应该“不奉诏”来,至少要拒绝一次,然后再“勉为其难”,嗯,以后要注意了。
郑琰去寻了庆林长公主。庆林长公主正闲着没事儿拨着手炉里炭块儿:“他们还说着呢?”
“嗯。”
“你先生就是心太重,这事儿,有什么呢?”
“师母,帮我个忙呗。”
“嗯?”
“贵妃那里,好久不见了,大概不想见我们了吧?我还是有些不忍心呐,想见一见她。”
“理她做什么?”庆林长公主冷笑道,“我原以为她是个聪明人,不料这十多年了还是没个长进。一个女人,要是以为哄住了男人就能拿住了江山,她就没药治了!一个皇帝,要是为着个宠妾胡乱定了太子,那这江山也就完了。”
“这么些年,贵妃对我确是不坏。”
“你要不是首相闺女,看她对你还好不好。”
“这缘份呐,怎么开头也不是那么,还是看相处呢。就让我见一面吧。”
苗妃到底不是皇后,如果是皇后郑琰这样身上有封号,可以打申请。苗妃只是贵妃,原则上说,是没资格收受申请。就算皇帝给了她代理权,现郑琰打申请,估计也会被驳回来。庆林长公主就不一样了,她能直接见她皇帝哥,也能把郑琰给夹带进宫。
庆林长公主终还是答应了郑琰,而且还陪着郑琰进宫了,当然,还是要先见一见皇帝。
皇帝周身气场都变了,以前虽然须发皆白,到底带着一股活力,现神态平和得不得了,却让郑琰周身不自。这老头儿,活力不见了啊!脸上皱纹也深了许多,双眉之间川字纹透着惆怅。忧郁范儿皇帝,让人很hLD不住。
“圣人,您——”
皇帝淡笑:“阿琰来了啊。”
庆林长公主人语:“她说想贵妃了,非要来看一看。”
皇帝很慈祥地看着郑琰:“你是个有良心好孩子。”
说得郑琰心虚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使劲低头看自己裙角。直到皇帝发话:“去看看她吧,她近来也不好过。”
郑琰答应一声,庆林长公主道:“我也跟着去看看。”
郑琰道:“且不用了,师母还是跟圣人说说话吧。”老头儿看起来怪寂寞。
庆林长公主想了想,反正郑琰也不是个会吃亏人:“倚栏,你陪阿琰去吧。唔,到底是宫里,跟大哥借个人吧。”
皇帝点头,庆林长公主直接借了怀恩,郑琰黑线。
怀恩倒是挺欢喜地应了,亲自给郑琰引路。一路上,郑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怀恩说话:“您这一向还好吗?”怀恩笑道:“劳郡君惦记,老奴还算硬朗。”又介绍了一下宫中形势:“也就您还记着昭仁殿了,如今昭仁殿实是清冷。”郑琰道:“那里热闹,本来就是贵妃笑声居多。”
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昭仁殿,皇帝没有苛待苗妃,昭仁殿还是让她住着,打扫得也很干净,却不知为何透着一股子萧条。郑琰吐了口气,举步迈上了台阶。昭仁殿里,早有人看到了郑琰一行,郑琰原是这是这里常客,怀恩是熟面孔,凉秋飞奔进去报告苗妃。
苗妃冷笑道:“终于来了么?”别人说郑琰有良心,从苗妃这个角度来看,郑琰已经几个月没有踏足昭仁殿了。
郑琰进来见礼,苗妃也是不冷不热,再认得清形势,苗妃性格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得过来:“郡君现不忙了?有空过来看了?”自觉感情受到了伤害苗妃没有口出恶言已是好修养了。
郑琰道:“忙自是忙,再没空,也要来看看贵妃。”
怀恩眼观鼻、鼻观心,抄手立郑琰身后,不言不语,只管听。
一问一答,苗妃以前见了郑琰总有话说,现却觉得与这些人已是无话可说。她不说话,郑琰却是打好腹稿来,总还算有些交情,也不太忍心苗妃这样沉沦下去。
郑琰本来想了一堆话,看苗妃这样,也就静静地陪她坐着。苗妃沉不住,嘴巴张了几次,是真没话能说,呼吸倒是急促了进来。抱怨?抱怨什么呢?人家没帮她?可人家谁说过要帮她啊?苗妃是看清了现实,却没有办法调整出一套应对策略来。
郑琰还是坐着,苗妃这个样子,很悲哀啊!身上带着冷硬气息,再不是那个鲜艳明媚妃子了。郑琰忽然觉得自己很虚伪,因为她觉得,此时就走,也许是好。话说得太多,反而不利于情绪。就这么走了吧,苗妃怨恨就会少很多。大不了,以后苗妃有困难时候,伸手帮一把吧。
否则还能如何呢?帮她造反?帮她儿子当太子当皇帝?自家苗妃这里评价已经很低了吧?不过自己这一趟,究竟是给自己家拉形象分,还是要来帮苗妃呢?郑琰自己都迷惑了。
郑琰复回去见皇帝,皇帝还挺关心苗妃,问:“如何?”
“贵妃气色还好。”
“可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贵妃没说,我也没说,就坐了一会儿。现说什么,也没什么用了吧?如果就这样平静生活,还是挺不错,对吧?”
“是啊!”皇帝感叹,“早就该让她平和一些。”
郑琰主动去看苗妃,倒是没引起过多猜测,也确如她所想,苗妃事件上,关于郑氏非议小了许多。此后郑琰隔一两个月就往昭仁殿去一回,一般是静坐,有时候也带一些消息,比如郑靖业提醒皇帝,二十三郎差不多该娶媳妇儿了,二十四郎府邸也要提前建造了。
前者犹可,后者苗妃就要炸毛:“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赶我们走么?”
“有圣人,周王府邸必然舒服,太子是周王兄长,虽说长兄如父,到底差了一层。”
苗妃平静了下来,咧了咧嘴:“倒是有劳你们了。”语气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
“我自幼与贵妃相熟,如今已有十余年了,贵妃与圣人相处时日比这个还要长。可是贵妃知道么?便是圣人,曾经想谥李太后为先帝皇后而不可得。”
苗妃一愣,郑琰已经走了。
郑琰完全看明白了,苗妃就不适合搞政治,换一个主儿,你把儿子教好不就结了?皇帝要是继承人啊!就算是现,虽然认清形势了,还是沉浸受害者身份里拔不出来。本质上来说,苗妃是个自我中心人,不管你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就死掐着这一点不肯转弯。人都会遇到委屈事情,但是,即使是心存愧疚,被一张□脸照得多了,也会不想再见这个人吧。
她要结婚了,以后看苗妃次数也会少很多吧!摇摇头,郑琰步下昭仁殿台阶,初春阳光把她影子拉得圆圆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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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苗妃,让郑琰闹心就是池脩之了。去看苗妃,只是对郑琰、对郑家声望有点好处,至于池脩之,他很不幸,自从拟了那道诏书,他就被攻击得很厉害。严重到池外婆都听到了风声,她消息不灵通,晚了好几个月,才于池脩之去看她时候泣不成声:“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你该是读书识礼大家公子啊!”
池脩之默,他已经很后悔了好吗?他无时无刻不深刻反省着,不能因为猜出来皇帝想法就得意忘形啊!怎么能因为觉得自己看透了,就很哈皮地奉诏了呢?好歹也要装模作样一下嘛!
这样,即使任太子对他表达了足够善意,也不能温暖池脩之那颗后悔心。他觉得奉诏那一刻,他智商被蒙蔽了。
池脩之不乖,让来看池外婆郑琰都成了好人,拉着郑琰手,池外婆痛哭流涕:“他父母去得早,他还早,不懂事儿。我只恨自己没用,教不好他!听说,顾先生也恼了他,把他关到书斋门外了?好孩子,以后他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劝劝他。如果他做了糊涂事儿,你一定要拦着啊!”呜呜地哭,“我就只有这一个命根子了,万不能让他走上邪道啊,不然我对不起他爹娘啊!七百年池氏,从来都是受人称赞,这样好声名不能毁于一旦啊!”
郑琰好声好气地应道:“您放心。他都明白,不过是年轻,圣人有命,他不敢不从,并不是他本心如此。谁少年时候不犯一点儿错呢?犯过一次,以后就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池外婆只是呜咽,后哭得打嗝,然后累得睡了。
池脩之百感交集,奉诏之事,对他内心冲击远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轻。他可以顾益纯面前砌词狡辩,可以外婆面前卖萌认错,然而随着时间了推移,他心中负罪感就越浓重。池脩之削瘦了,连此事上对他不满顾益纯看着都不忍心了,想办法劝他:“你这样也是于事无补,时光难倒流,为什么不把眼睛往前看?真要忏悔,以后就不要犯错!你要真愧疚死了,你就永远是个阿承上意中书舍人了!”
顾益纯只要不对上郑靖业这个大忽悠,脑筋还是很清楚,劝人还是很有一套,池脩之又活了过来。
唉唉,苗妃不算,从顾益纯、池外婆这两个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追封事情上,不管是池脩之还是郑靖业表现,都是很不得人心。对此,郑琰十分地不安。
郑靖业完全不能理解女儿心情:“你这都要嫁了,怎么还愁眉苦脸?不想嫁?”后三个字郑靖业问得极是小心。
“不是~”郑琰跺跺脚,“外面说得很难听啊,什么阿承上意,还有贵妃……”
“她又怎么了?”郑靖业怒了。
“她现不得意了,我们就立时疏远了她,总不太好。虽然她现阴沉沉,我不大乐意见她,可是吧……”
“没什么可是,”郑靖业斩钉截铁地道,“本就是世态炎凉。再说了,这一年,趋炎赴势可不是我们!自从你先生娶妻,你没觉出来,你们母女往昭仁殿就去得少了么?”
“嘎?”好像是这样耶。
“贵妃以为周王稳做太子了,可没少四处联络人,各家夫人也没少进宫里呢。都道是能趁个热灶,想抢咱们前头表忠心,否则苗氏那个傻女人也不至于这般热心肠,后丢了个大丑。”
“哈?”郑琰呆了,“我……我怎么不知道?”
“哦,你要嫁了,有事要忙,我们没太让你知道。”郑靖业这个老鬼早看出来女儿还是心软,
“万事都要多想两三步才行,早一步都有可能让别人抢了先机。下手作准备也要早,事到临头才想起来,手忙脚乱能成什么事?你就要成亲了,池家无长辈,你要自己当家作主,必须沉稳,毛毛躁躁怎么能让我与你娘放得下心?”
郑琰呆呆地点头,学到了!郑琰突然觉得,自己比顾益纯还要单纯,委屈死了,被瞒了这么久,她比她家老师还纯洁了!有冤没处诉,郑琰苦逼着一张脸,被杜氏叫去点嫁妆。
别看杜氏近来时常不给郑琰好脸色,心里是真疼爱幼女,嫁妆给得比郑瑜足得多。为了防止大女儿还有成国公府有意见,她还专门叫郑瑜回来谈心:“阿琰太小,我与你阿爹不放心啊!”
单从条件来看,郑琰比郑瑜嫁得差得多了,以至于郑瑜跟她老公吴熙私下里不得不怀疑,郑靖业这样嫁女儿完全是不得已举动,虽不知内情如何,但也脑补出了各种“杨白劳与黄世仁”段子出来,郑琰就是可怜喜儿!可不是么,京兆池氏都已经完蛋了,池脩之现除了张漂亮脸,再也没有多能拿得出手东西来了。
郑瑜表示万分理解:“我明白、我明白,我们也琢磨着给她添妆呢。”池脩之这货好像还有克父克母嫌疑啊!郑瑜一个哆嗦:“女婿合过八字了么?”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此外还有郑琇、郑琦、郑琛等等兄长,也都万分愧疚,大家抱着悲凉心情嫁掉妹妹。虽然池脩之原本看着不错,但是近犯了大错。本来配自家妹子都觉得略有不足,现是替妹子委屈。郑瑞原是有些怕池脩之,现私下也嘀咕,要不要撺掇他爹反悔呢?
被萧氏一巴掌拍飞了去:“胡说什么呢?池脩之是顾先生高徒啊!你们还要顾先生那里读书呢。”
也许这就是真相?押个妹子给顾益纯学生当老婆,然后顾益纯才答应教他们家孩子。否则顾益纯这样一直不肯收学生名士,何至于入京之后就收了他们呢?他们资质也算不得很好。呜呜,妹子,我们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