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姑娘终于回到了庄子里,不过因为庄子里只有几个人守着,除了几个婆子之外都是男人,她再不愿意也只能换上婆子的衣服:虽然她是客居容家,但是因为有家业在,所以自幼并没有受过这等委屈——她感觉婆子们的衣服脏得让她要做作呕。
尤其是她能嗅到一股婆子们身体快要腐朽的气味儿,好像她能嗅出来这个婆子距离死没有多远一样,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可是不换下衣服来是不成的,因为她的衣服湿成那个样子,再穿下去一定会生病不说,而她也没有办法让衣服贴在身上见人。
红锦带着若蝶等在外面,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珠姑娘才扶着丫头的肩走出来;她实在是没有脸见人,尤其是见红锦。
现在红锦穿得体体面面,而她却比灰头土脸还不如,在看到红锦那一双带着微笑的眼睛时,她心里更像是吞了十几只苍蝇一样难受。
“珠妹妹感觉如何?”红锦很关心珠姑娘的样子:“头是不是痛,鼻子是不是有些不通气?如果不舒服,我们就连夜赶回去的好。”
珠姑娘听着这些话可以说要多刺耳有多刺耳,因为她在质问红锦故意害她时,红锦的话无疑就是承认了:“你少来假好心!”
红锦微微一皱眉头:“看来妹妹的确是病了,那好好的歇一会儿,我看看能不能连夜回城吧。”她说完起身就走,行到门口转过头来:“珠姑娘还真是天生丽质,就是这样的粗布衣衫,也自有一番动人之处。”
说完话红锦感觉心里痛快了很多,一笑推开门就走了:不管如何她可没有让珠姑娘冻着,来看她虽然是情面所在不得不来,但倒底也是好心,却遭她抢白红锦心里便很不舒服;红锦知道珠姑娘在意什么,所以才会提及她身上的衣服,给自己出一口气。
珠姑娘闻言气得脸都白了,她现在一肚子都是恼意、都是火气、都酸劲儿,当下便扑到桌子那里,用力掀翻:“滚,都给我滚出去!”
她的丫头吓得呆立在一旁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姑娘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屋里的动静红锦当然听得极为清楚,她只微微一笑对若蝶道:“对庄子上的总管说,让他报给府里时写明了是谁弄坏的东西,不然小心拿不到银子。”
砸吧,反正砸得也是她们家的银子,红锦并不心疼。
晚上果然是一大锅香浓的鱼汤,人人吃得冒汗满足大呼过瘾;只有珠姑娘一口也没有喝,她只要想起容连城在潭边的那句捉鱼,便气得心口发疼,鱼汤便被她连碗一起扔出了屋子。
容连城听到婆子们的回话只淡淡的道:“倒是我和你们少奶奶想得不周到,珠姑娘现在着了凉怎么能用油腻的东西?珠姑娘想来是吃不下去,嗯,让珠姑娘清一清胃肠也好,今天晚上便不用给珠姑娘再做晚饭了,明儿一早给珠姑娘备一些清淡的——,稀粥就可以。”
红锦看了他一眼,其实她听到珠姑娘扔出碗来心下也有气,不过她身位容家的媳妇,还是个刚过门不久的媳妇,不好给珠姑娘当众教训的,免得让人说出闲话来。
要教训珠姑娘的话,也只有容连城出口最合适,只是红锦也没有想到温温的容连城能这么“狠”:晚上不给珠姑娘吃东西,早上还只给吃稀粥,珠姑娘经这一次就会知道饭菜有多香了,看她还敢不敢再扔一次碗出去。
婆子们响亮的应了一声儿,庄子本来就不小,事情已经足够多了;容连城和红锦来了虽然多出差事来,但是有赏银她们并没有抱怨,但是那个珠姑娘却给她们添了很多的麻烦,婆子们早就不待见她了。
春天本来就乏得紧,晚上能不用再伺候那个珠姑娘实在是太好的事情,她们巴不得明天早上也不用熬稀粥呢。
红锦和容连城用过晚饭便回房歇下了,而珠姑娘在房里左等右等,也不见容连城和红锦去瞧她,也不见有人另送饭菜,等到二更以后她肚子饿得咕咕叫时,后悔不应该把鱼汤扔出去了。
珠姑娘饿得一个晚上都没有怎么睡着,自然也就把红锦咒骂了整夜;好不容易等到早饭时间,送到她面前的也只有一碗几乎能看到碗底的稀饭!
她盯着稀饭半晌,拿起来就扔到了婆子们的身上:“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样欺负我,看我回去……”
“姑娘息怒,这是大少爷特意吩咐奴婢们为大姑娘备下的,因为大姑娘昨日落水着凉,不能吃油腻腥荤的东西。”婆子被饭汤淋了一个满头满脸,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珠姑娘听完婆子的话气得大叫:“滚,给我滚出去!”
早饭,她又没有吃。
看到婆子一身一头的饭汤,听完婆子加油添醋的回禀,容连城轻轻的道:“大娘受委屈了,若蝶,给大娘拿些钱压惊;珠姑娘那里想来是落水之后激得心火大,让她再清一清肠胃吧。”
红锦抿了抿嘴唇,看了一眼容连城什么也没有说,心道珠姑娘你好自为之吧,再这样闹下去,天知道容大少爷会如何整治你呢。
夫妻二人没有什么事情了,便备车准备回城;可是珠姑娘死活不肯自屋里出来,她非要她原本的衣服穿用不可:那些衣物都刚刚桨洗了,眼下的天气一个晚上根本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