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前方，目光像是可以穿透眼前的林海，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事物。

“该到了吧。”独臂老者轻轻抚摸着空荡荡的右肩，像是忆起了某件事情，喃喃自语。

他话音落下没多久，墨寒，颜靖等五人接连自树林中走出，朝着青铜大门的方向缓缓走来。

在来这里之前，颜靖和荆轲特别叮嘱初次参加净院大比的墨寒，秦阳，柳下跖三人一些必须要注意的事情。

据传言，看守那扇青铜大门的独臂老者可是从八千年前一直坐到了现在，他八千年前就是这副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的模样，时至今日，实力绝对是深不可测。

独臂老者自看守青铜大门的那天起便定下规矩，通过青铜大门之前，必须正行缓步，行九拜之礼之后方可进入。

武院院史上记载，六千四百年前的那次净院大比有大约八千人参加，在一名实力强绝，来历惊人的儒家弟子带领下，竟然无一人死亡，尽数到了青铜大门前，准备离开道界。

但那位儒家弟子傲骨极重，声称在春秋大陆上除了传说中的那几人和儒祖以外，没有任何人值得他拜，更不要说一扇门了。

其余道门弟子见状纷纷响应，拒绝对青铜大门行九拜之礼。但凡进入郢都武院的道门弟子，哪一个不是天赋过人且有强者之志，没人愿意心甘情愿的对一扇来历不明的青铜大门行如此大礼。

议论纷纷之下，甚至有人出言威胁让独臂老者打开大门。

结果就是，除了那位儒家弟子外，近八千道门弟子尽数被独臂老者所灭，尸骨无存。

那位儒家弟子离开道界后，将此事禀报当时的郢都武院院长。院长在知晓此事之后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将此事告知了武院中的各道长老，之后再也没有过问此事。

也正是因为那件事，离开道界前对青铜大门行九拜之礼成了郢都武院的一条铁律，再也没有人敢违背。

墨寒望着独臂老者那张皱纹堆叠，干瘦无比的面容，隐隐感觉有些熟悉。而独臂老者在扫视了几人之后，也将目光停在了墨寒身上，眼神复杂无比。

其他四人见此情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感觉一种如百万大山横压的强大气势自独臂老者身上释放出，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依旧让四人手心冒汗，心胆皆颤。

这老者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

“你可还记得我？”独臂老者盯着墨寒，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无比。

“前辈，我们见过？”墨寒不明所以，却并不惧怕，他并没有在老者身上感觉到丝毫杀意。

老者沉默了一阵，长叹一声，摆了摆手：“罢了，行礼之后离开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墨寒更是不解。照理说，即便是他出去之后不离开郢都武院，三年后也依旧要进入道界参加净院大比的。这老者居然让他不要再进来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像是看透了墨寒心中所想，老者站起身拍了拍右肩空荡荡的袖子，将灰尘拂去，随后便越过他们五人，走进了树林深处。

“你已经搅出了不小的乱子，若再次踏足此地，有死无生。”

老者只留下了这么句话，佝偻的身形渐渐隐没在婆娑茂盛的树影中。

“这老爷子什么意思？”荆轲松了口气，问道：“墨寒，你认识他？”

“认识就怪了。”墨寒望着独臂老者消失的那个方向，仔细咀嚼着老者留下的那句话。

现场一时间有些沉默，最后，柳下跖打了个哈欠道：“那老头儿已经走了，我们就没有必要行礼了吧，直接出去就行了。”

说着，他迈步就要去推开青铜大门，却被颜靖一句话惊得双腿一阵发软：“我看未必，况且你怎么能确定那老人真的走了？”

柳下跖灰溜溜地转身与墨寒等人站在一起，下跪之后朝着青铜大门连续九拜。青铜大门发出一阵闷雷般的轰鸣声，在耀眼的碧光间逐渐打开。

门后面是一片漆黑，根本望不见任何东西。墨寒在踏入青铜大门的那一刻，回过头来望了一眼，之后摇了摇头，身形完全隐没在青铜大门后的黑暗之中。

事实证明，颜靖对柳下跖的提醒很有必要。极远处的一棵大树顶端，独臂老者在柳下跖躬身行礼之后，将头顶那道对准青铜大门，锋锐之气几乎快要绞碎虚空的璀璨剑芒挥手散去。

在大门完全合拢后，独臂老者沉默了一阵，身形朝秘地方向电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