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夫人素来疼女儿,这会儿听到女儿竟然落水了,如何坐得住?当下面色兀变,哪里还顾得及和牙尖嘴利三媳妇吵架,连丈夫也没看,赶紧起身疾步出去。
温良也担心义女,和如翠一同出去,温允温安等也要表示一下对妹妹侄子关心,皆前去关心,一时间只剩下老镇国公还坐那里生闷气,到底关心女儿,终于坐不住地起身跟着去了。
此时正是二月底,虽然阳光明媚,但池水却仍是带着寒意,两个被捞上岸大小姑娘皆一身湿漉漉,嘴唇冻得发紫,模样儿看起来委实是可怜。镇国公夫人到来时,正见女儿像个落汤鸡一样边发抖边哭得伤心,反观那莫名冒出来温良义子,一脸气鼓鼓表情,看着瘦瘦弱弱,却十分精神。
“婉婉,怎么样了?你们这些作死奴才怎么伺候小姐?竟然让小姐落水,每人打二十板子,罚半年月银!还不带小姐下去换衣服?厨房人干嘛,去给小姐煮碗姜汤过来……”
镇国公夫人一来到便噼哩叭啦地开骂,骂得众人都有些懵。要知道镇国公夫人一向以仁厚宽容行事,是和蔼不过,可这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被如翠姑娘落了面子,心中正憋着气,女儿落水事情终于让她暴发了,都迁怒起下人来。
等镇国公夫人严厉地瞪过来,众人赶紧各做事情去了。
除了两个湿漉漉孩子,这里还有些小,皆是一副吓坏模样,温良微微拧了下眉,神色淡敛,没有说话。倒是如翠见到温彦平这般模样,难得地生气了。
“彦平,怎么样?难不难受?怎么会跌下水?告诉我们,我们给你作主。”如翠迭声问着,然后看了看,对温策道:“五弟,麻烦借你衣服给彦平换下。”温策年龄与彦平相近,彦平又不乐意穿着女装,如翠如今便只能这么着了。
温策瞅了瞅父亲脸色,又看了眼神色淡敛看不出喜怒三哥温良,颇为乖觉道:“三嫂不用说借啦,我那儿有一套没穿过衣,给侄儿穿正好。”
这时,温良终于开口了,“那就多谢五弟了。”
男孩朝他抿嘴一笑,心里觉得能卖三哥一个好对他以后也有好处。
见如翠心肝宝贝似地带着小孩离开,镇国公夫人还生气,秦氏赶紧说道:“娘,先让妹妹去换身衣服吧。”
又是一翻忙乱,等两个落水孩子都换了干净衣物被大人逼着喂了姜汤后,众人又坐下来,彼此面色都不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孩子为何落水?”镇国公一脸怒意地质问下面跪着几个婆子和丫环。
见镇国公生气,众人噤若寒蝉,没胆出声。几个婆子暗暗叫苦,嗫嗫地说不出话来,怕自己开口,惹得老爷生气,届时她们可讨不了好。
倒是镇国公夫人有心向女儿讨公道,叫来小温策,和颜悦色道:“策哥儿,你当时也,看得清楚,给咱们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温策只是个庶子,年纪又小,还要她这嫡母多加拂照,她就不信这滑溜小子不向着自己。他是个聪明,自然明白该说什么对自己有利。
温策见父亲和三哥都同时看向自己,不觉有些紧张,嫡母又话里有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道:“回爹娘,四姐姐和彦平只是发生了些争执,两人没有注意脚下路,所以才不小心摔下水。”
“争执?”镇国公冷哼,“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果然不是温家血脉,就容易生事。镇国公这会儿是看那瘦瘦小小孩子怎么都不顺眼。
如翠撇了眼镇国公夫人,说道:“爹,咱们彦平是好孩子,规矩是不错。”自家小孩再不好也不喜欢听别人说不好。
温良也笑着道:“是啊,爹,彦平心地纯善,敬爱长辈友善晚辈,我才收她为义子。”一副宠溺无比表情,看得镇国公公差点想要拍桌子。
听着这夫妻俩一唱一和,镇国公夫人差点没气死,敢情这两人是讽刺她婉婉是个没规矩不友爱晚辈了?
温婉也同样气极,委屈地看着温良,难过地说:“三哥,是他先说要打我,半点教养都没有,我是长辈,他怎么能说要打我呢?我才和他吵起来,并不是有意。三哥,我、我、我……为什么你要认这种粗鄙难看小孩作义子?你这样会被人笑话,我不要三哥被人笑话啦……”说着哇一声哭了出来。
镇国公夫人见女儿哭得伤心,赶紧将她搂过来安抚,同时心中却极为满意女儿这先发制人举动,看着率直莾撞,却能好地上眼药,丈夫和继子想要生气也不行,毕竟她女儿一切都是为了他名声。
然而温彦平也不是个挨打不还手孩子,她小小年纪就盗贼窝里挣扎求生,极有眼色和胆识,可做不来逆来顺受那一套,即便这些是自己养父母家人,她也不愿意白白受冤,加上这名义上爷爷奶奶对她便宜娘横挑鼻子竖挑眼,她也不高兴,当下便说道:“四姑姑,彦平都没有打到你呢,是你自己躲开才不小心摔下水,我也被你拉下去了呢。而且四姑姑是不是忘记了你先前说话?若不是你说我娘坏话,我会说要打你么?我娘有什么不好?她可是爹名媒正娶娶进门,是你嫂子,你自己都不尊重长辈,还说我不尊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