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怎么样,二人的话可贞肯定是牢牢记在心里的。毕竟,可贞一直知道,白氏林氏永远为她着想的这个初衷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只不过,可贞倒是不那么担心的。虽说自打她出了月子又见了王氏两回,可王氏也不过是依礼待她罢了,和那日一样,并不曾说过做过什么逾礼的话儿和事儿。
倒是苏慎,这些日子以来实在是被苏世彦缠的不行了。别说可贞了,就是董太太也是一肚子的埋怨,没少和可贞抱怨。
这日由可贞陪着出去绸缎铺看料子,一路上都不由得念叨着苏世彦缺心眼儿和少根筋。
“……还以为自己是鸡鸣狗盗门客三千的孟尝君不成?竟收了这么多的幕僚清客……不过啊,说不得还真是鸡鸣狗盗,毕竟人家连算命的都有的。杂七杂八的百来人,衙门里都住不下。”说着说着,董太太语气里的不屑越来越盛,“……其实退一步说,若是安分守己老实呆着那还罢了,也不多那点子人。可他偏要日日带着那一帮子人吃大户,戏酒珍馐、吹拉弹唱,一个都不能落。看到谁家有好玩意儿,还要显摆上两句。这么一来,人家哪里还舍得往回收的。你看看,这不是明摆着张嘴伸手问人要么!依我看,竟是个吃喝玩乐的浪荡子,哪里像是有着官身的官老爷的。也不知道这个正五品的顶戴是靠什么戴上的!”
董太太长在官宦世家,又活了这把年纪,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过的。可再见过再经过再看的开,事到临头也难免不忿。有些话儿不大好和丈夫儿女说,下人们再贴心有些话也说不起来也不会听到什么真心话,旁人又都信不过。若搁以往,只能存在心里厌气了,可现在有了可贞这个知根知底的妥当人,又一向说的上话,不至于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越说越气闷,倒是可以时常的倒倒苦水发泄发泄了。
听完董太太这么一席话,可贞自是明白了她的怨念了。
其实也不怪董太太这样不忿,董知府都快知天命的年纪了,可也还在从四品的位置上徘徊着呢,而且这一徘徊就是多年。说起来,也不是没有使过力。可到底,有能力的不只他一个,在使力的更不只他一个的。所以往后能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能不能在六十岁致仕之前爬到正三品的位置上去谁也说不准的。
毕竟,越往上,每一品甚至每一阶都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况且,现如今约定俗成的规矩,正三品以上的官员致仕更加宽松,只要身体条件允许,脑子清明还能为朝廷办事儿,一般都能继续连任的。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道理,这样显赫的位置,就算不可能再往上爬了,可只要能干的动谁会愿意下来的。
到底,人走茶凉,这句话半分不错的。
然后话再说回来,要知道董知府家世不错,而且也是庶吉士的出身,可已年近花甲,也不过从四品罢了。
可苏世彦不过二甲进士出身,未曾点中翰林,今年不过三十三四的年纪,入仕不过六七载,已经是正五品的佥事了。
相当的家世,若是能力出众那也罢了。可偏偏是个四六不着十三不靠的玩意儿,董太太看了,心里又怎么能够舒坦的。
若说四六不着十三不靠,还真是不是冤枉他,那是真的有缘由的。
苏世彦来了掖县没几天后,任罡就从苏世彦的门政那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其实也不是说任罡尤其能干,实在是苏世彦的门政嘴上没有把门,都不用套话,一旦说痛快了,那是半点不忌讳,什么都肯说。
其中更有一条,听的可贞苏慎俱是目瞪口呆,然后哭笑不得。
苏世彦自己人传出来的话,说是苏世彦原本就是带了七八十个幕僚家人过来的。说实话,这已是非常之多了。毕竟苏慎那会子已是面面俱到了,也不过带了要紧位置上的二三十人罢了。
可关键是还不止如此,据说自京里来掖县的路上,竟又收了十多个。除了三四个上司同僚们送的幕僚外,他自己也是“见好就收”,倒是颇有古时名士的好客养士的风范。
见街边有落第秀才写字写的好,要收为己用令其一展才华。听说谁下棋下的好,也要收为己用拜人为师。据说还有一位是半仙,掐指一算就算出来苏世彦以后定能官居一品,苏世彦听了大为欣喜也立马招纳在了身边。
再听苏慎扳着手指头说一说苏世彦自京里带来的那些人,除了苏铨赏的,竟也都是苏世彦历年来自己招揽的门客。
可贞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苏铨窃取了苏家那么多的财产竟还会落到将近败落的地步了。
不知怎么的,越想越乐呵,最后捂着肚子倒在炕上半天没能缓过来。这会子听董太太这么提及,可贞又不由自主的牵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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