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侧边房间传来枪声和爆炸声,唐城端起枪回转身跟着刘山羊冲了进去。这原本是建筑物最角落的房间,此时房间正面窗口却用沙包垒砌了战位,并且斜趴着两具****的尸体,而侧旁的外壁被炸出了一个比普通房门更大一些的洞口,这或许就是唐城先前听到那声闷响的缘由了。
“不要命了你,那边上敢站吗。”刘山羊伸手把试图从那破洞向外张望的唐城一把拉了回来,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把唐城臭骂了一顿。他们被一伙突进城里来的日军缠在这里已经超过三个小时,随着战斗的持续,刘山羊他们一方的弹药已经不多了,而且那伙川军也伤亡了好几个,再和日军缠斗下去,刘山羊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死在这里。
最糟糕也是令刘山羊最为抓狂的是,他们居然在这一带转悠迷路了,就连刘山羊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周围的住家早就跑光了,他想找个南京本地人打问都没有办法。随着一声手雷的爆炸,杂乱的枪声渐渐平息,不只是刘山羊他们缺乏弹药,就连一直和他们缠斗的日军也是如此,交战的双方都像荒野上的恶狼般默默积攒着自己的气力,等待着下一次的交火。
“带上伤员,走。”枪声停了,可刘山羊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喜色,顺着快要崩塌的楼梯登登登下到一楼,一个劲的催促着楼下的川军马上撤离。被日军打的如此狼狈,刘山羊多少有些不服气,可要不是九斤恰巧找到了这个被****改建成阻击阵地的破楼,也许他们这些人早就被日军一个个击杀在废墟里,成了暴露在阳光下的一具死尸。
“刘连长”蹲在同伴身旁的川军幺叔回头看着刚刚下楼的刘山羊,““山娃子还是昏迷不醒!这个娃不能出事啊。” 用肩膀顶开围在一起的那几名川军士兵,刘山羊快步走到他旁边蹲下,躺在幺叔华丽的川军小子此时两眼紧闭满脸血污,胸口的军服被鲜血染湿了一大片,看起来情况不是很看,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山娃子,山娃子,醒醒。”刘山羊学着幺叔的口吻轻唤川军小子的名字,撇开一己私欲不说,这小子可是为了救护九斤才受了这么重的伤,与公与私,刘山羊都希望他能活下来。 躺着的人仍没有丝毫反应,而其他的人也都陆续来到这里,他们或远远站着,或走到近处,但无一例外都是把目光投视在川军小子身上,一楼的气氛显得沉重而哀伤。
刘山羊站起身,默默解下头上的钢盎,一字一顿地大声说道,“死了的就算了,我们没有时间管了,受伤的不论伤势轻重一律带走,兴许还能有活下来的。”刘山羊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旷而沉寂的建筑物内清晰地回荡着。默不作声的唐城对刘山羊的决定也是大为惊讶,按照刘山羊的秉性和习惯,他应该不会带上伤员才是,毕竟大家现在正被日军缠着在打,带上伤员只会给大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以前的刘山羊可是最讨厌这个的。
如果让唐城选择,他宁可选择掩埋尸体,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废墟和即将坍塌的建筑物,就地拖埋阵亡者可能还容易些,想要将两名重伤员和两名轻伤员带走就比较麻烦了。刘山羊言之必行,去找来几根木棍用楼里的窗帘临时做成担架,用简易的担架抬着伤员们后撤,只是唐城便被刘山羊拿来当成了排头兵,因为除了唐城之外的其他人都在抬担架。
也许是对面的日军同样伤亡惨重伤了元气,刘山羊他们这次的后撤,那些日军士兵罕见的没有追上来继续缠斗,倒是让奉命断后的唐城暗呼幸运。离开了这栋残破的建筑,唐城再一次回望喧闹无眠的城区,远处的炮光仍在闪动,隆隆的声响传的很远。只是战火远比烟花可怕得多,唐城完全可以想象南京的外圈防御阵地是怎样一副景象,在日军的轮番猛轰进攻下,坚守防线的****将士们正忍受着堪比炼狱之苦、对胜利的渴望或许早已荡然无存,只是凭着对军人这份职业的执着,以及自己所忠于的信仰,艰难支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