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停下议论,望了过来。
“大家议论归议论,但某些不当说的话还是不要说,祸从口出,大家要小心些,可莫要引火烧身。”
这男子在众人中很有威望,他的话一出,大家果然就都不再抱怨。
一个干瘦汉子欠身,问,“杜兄,这事你还得替大家拿拿主意,咱们总不能任由朝廷挥刀来割啊,这刀真要砍下来,我们谁能承受的住啊。”
“对啊,和买一半,这还不要了我们的命啊!”
“咱们辛苦做点买卖,容易吗?一年到头在外面奔波,都没时间在家,图个什么?不就图点利吗,可本来就本小利薄,现在朝廷还直接这样拿,我们哪吃的消啊。”
一群粮商都望了过来,一开口,又是忍不住一起抱怨。
厅首的这个中年男子虽然一身白衣,可却不是等闲平常商人。做粮食生意的,其实又有几个寻常商人。尤其是做这种大宗粮食生意的人,要从各地采购粮食,又要组织运输。不论是买粮还是运粮,这都得要打点好,得关节通畅,一路有人。
最重要的,得上头有人,要不然,随便哪个人给你出点难题,可能生意就砸了。
因此,这种要求本钱多,路子广的生意,还得靠山硬。一般的地主,也就只能在本州本县做点粮食生意,跨州越道的粮商,哪个都不简单。
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如此。他籍贯关中新丰,姓杜,家中世代行商,但到他时,靠上了京畿杜家,新丰杜家和京兆杜家并无关系,真要攀扯也倒能扯得上点边。
因为杜立办事牢靠,给京兆杜家办事表现不错,后来出来做事,表面上是自己独门立户了,实际上他经商的本钱都是杜家的。只不过杜家看的起他,算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生意伙伴,不再是纯粹的杜家管事。
杜立拿着京兆杜家的本钱经营粮食买卖,也靠的是杜家的名头,再加上他自己的能力,买卖做的不错,他每年也能从中分红不少,新丰杜家,倒也算是在新丰的商人中有些名头了。
特别是在这上洛城里,杜立牵头建立的这家新丰会馆,拉拢了一帮同乡同行,平时也很仗义,愿为同乡出头,因此威望很高。
出了事情,大家都愿意来找杜立拿个主意。
杜立早年也是个破落户出身,家里世代商户,到了他这一代的时候,却是一无所有。打小给人当伙计,二十岁开始跟着商队跑四方,再到后来成了商队管事,再到给杜家做事,再到如今也有了自己的一番场面。
他很清楚的知道,做生意,就得有靠山。
普通人做生意,小打小闹还好,一旦做大了,没有靠山,那随便就是被别人割韭菜剪羊毛甚至是杀猪的结果。
说实在的,自打靠上京兆杜家之后,杜立都觉得生意太过简单了,顺风顺水没有什么节外生枝,遇上报上京兆杜氏的名头,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京兆杜氏虽比不得关东五姓七宗,但那也千年的关中名门。
京兆韦杜,去天五尺。
本朝,杜氏更是不得了。杜如晦,平章事、吏部尚书。杜淹,御史大夫。杜如晦那是宰相,还管着天下官帽子。杜淹,朝中重臣,言官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