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看着萧白夜沉浸在陛下的俘虏书中,就似那第一流的丹青画手,正沉浸在自己的三尺丹青之中。这一幅符箓书,写的犹慢,似是忘却了外物的紧张焦急之态,徒留徐徐而图的轻松与写意。
那方的葭葭也不催促,就这般紧紧的看着萧白夜笔下挥毫。
这一挥毫,便挥毫了足足一个时辰,萧白夜这才收了狼毫朱砂笔,对着那满满的符箓书轻轻吹了两口气,而后悠悠的,缓缓的将手中的符箓书放到了地面之上,与方才那般掷地有声完全不同,就似是虔诚的将一幅作完的画卷放在了隔世的祭台之上,等待瞻仰。待到放下手中的符箓书,萧白夜这才悠悠退到了数尺之外,也不言语,只是面上带着招牌性的微笑,就这般笑看着那幅符箓卷轴。
在葭葭的印象之中,即便是顷刻间从万人敬仰的昆仑宗师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变节小人,门派罪人,这人面上也是那般的笑容,似乎一切于他来说都是无所畏的。他人敬他也好,骂他也罢,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干,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冷漠,当游戏风尘的对象变成了天下修士,也与他无干,或许是早已历经千帆的心灵变得麻木了,热血那种东西,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一丝印记。
周围凉风习习,葭葭警惕的看向四周,却是什么也不曾发现,正疑惑间,忽听一旁的师尊突然轻咦了一声:“咦?有风!”
一语低落入波澜不惊的心田,葭葭一个激灵,瞬间涌起滔天骇浪:不,不对,这阵法之中由她控制,三千世界之中,哪里来的风?
平白起风,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唯有一个人,葭葭瞳孔之间萧白夜的人影不断放大,却在那那放大的刹那,突地下口一咬,竟是毫不畏惧的咬破了自己的双唇,咸咸的血腥味涌入唇间,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指间上下翻飞。将这在她毫无知觉之时涌进阵法之中的缓风请出去。这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唯有葭葭额头早已打湿的秀发昭示着这一场拉锯战并不轻松。
而那方的萧白夜,虽说应当是看不到葭葭的,可那双含笑的双目却是笑望着四周,放佛根本不曾察觉到葭葭的挣扎。
一连挥出了三百二十六枚阵旗,方才成形,脚下毁去的阵旗早已铺满了一地,葭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目中有惊异,是为萧白夜使出的符箓卷轴能力之高所诧异,同时,更多的还是喜悦:是为自己终于能够破解了他的符箓之书所兴奋。尽管这一次破解符箓之书可说是穷其了她最大的能力,方才得以破解,但是那等突破自我桎梏的感觉,当真是太好了。
破解之后,那方的萧白夜,就似是面上带上了一个永远微笑的面具一般,只那双眸子似是清楚的看到了这里的二人一般,望向他二人的方向不言不语,似是陷入了沉思一般,这点功夫,也成功的令得葭葭有了喘息的机会。
待到渐渐平复下心绪,葭葭这才缓缓出声道:“师尊,听说兵家有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我修仙六艺之道中其实也有这等说法。就在方才,我这才明白了萧白夜前两次符箓卷书的用意。”
秦雅若是蠢人,那世间便没有几个聪明人了,是以,不过略略一思,他便恍然大悟:“你是说第一次是疾如风,第二次是徐如林?”
葭葭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不错。疾如风,徐如林。这等境界,自不会是一个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七八品符箓师能够使出来的。便是今日,葭葭也是第一回得见,想不到,当真有人能将修仙六艺使到这等境界!”世间走到哪里都能为世人推崇备至的七八瓶符箓师,眼下在葭葭的口中却是不值一提。
叹气之后便是惋惜:如此境界,却不能为昆仑所用,当真是可惜了!除却疾如风,徐如林,似乎也没有旁的可以形容方才攻势的地方了。
这三尺符箓书之内,早已超出了一般符箓的界限,如一般的惊雷符,引火符等,终究不过一个死物而已,怎比得上萧白夜方才使出的符箓书?这已将修仙六艺,真正的可入骨髓之中,为己所用,信手拈来。
萧白夜符箓之上的造诣比她所想的,还要高出太多了。葭葭自忖,若是在比试之前,便见到萧白夜这等水平,恐怕她会好好考量上几番,到底要不要与萧白夜比试了,眼下,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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