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灵气徘徊在自己体内的小世界之中,灵气按压在经脉之中准备汇入丹田之中,无数次的按压之后,灵气化实,等待在经脉之中,便在此时,葭葭浑身一僵。
昔日她为阻止法衣的困扰钝化了五感,妙无花封去了她身体的冲明一脉,此脉已堵,可一连半个月灵气的席卷早已充斥满了她的体内,眼下的按压之下,冲明一脉灵气堵塞在侧,第一道劫雷之下,直劈头顶而来,源源不断的能量根本不容她置喙,瞬间便冲入了体内,体内经脉的接受已至极致,这一道强压之下,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喉中一甜,一口鲜血自口中喷了出来,葭葭整个人横躺在床榻之上,这一刻,似乎耳边能听到自己体内经脉碎裂的声音。
出窍修士体质的本能开始自我修复体内经脉的碎裂,但还是有不少灵气在体内无处挥霍竟是直奔丹田而去,带着那一丝来自天劫的力量开始攻击丹田。
“葭葭,不好,冲明一脉被堵,灵气冲不出去了,再这样下去要完了。”玄灵在混沌遗世之内大惊失色,“葭葭,快想办法,自我修复之能已至边缘,第二道下来你就完了!”
第一道劫雷之下,体内已臻极限,因着冲明一脉被堵,体内的大平衡已被打破,若是藏神之劫换成旁的劫数也许还好说,可葭葭的藏神之劫偏偏是这等最是不留情的杀劫,这等硬抗硬的劫雷,换个人,譬如顾朗那等或许会极容易对付,但换成葭葭,她本就不是极为擅长硬抗硬的修士,天劫之下无法躲避,要生生受够九道天劫方能进入藏神,便是她身体状况不错之下,要受住也不容易,更何况如今?
想办法?怎么想?葭葭伸手擦去了嘴角不断溢出的血丝,此刻的她外表看似毫发无伤,但内里之下却是破碎不堪,经脉不断碎裂复原的动作由初时难忍的剧痛已渐渐变的麻木了起来,只是她清楚的知道眼下的自己,只要轻轻一道外力之下,体内勉强的平衡便将崩溃。
崩溃之后呢?体内破碎到一塌糊涂,再如何厉害的妙手回春也无法解救,充斥满灵气的肉身将暴体而亡吧,葭葭抬眼,双目有些茫然,她已察觉到了下一道天劫已然进在眼前!
她不想死,近两百年的修行只为谋求大道飞升,她不想死,再无轮回,化作飞灰么?不,她不想死!她还有顾朗,有师尊,有至交的好友,她不愿就此化作飞灰,不愿天地间再无连葭葭这个人。
枉她平日里还在感慨他人惜命,到了如今,她才发现自己的惜命比起他人浑不多让。
第二道天劫已下,劈上头顶的那一刹那,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她张了张嘴,几乎是撕尽全力的呐喊出声。
便是丹田之内的玄灵都在这一声长啸之中震的一个趔趄。
来自出窍后期修士竭尽本能的长啸之中,为数不多的围观修士受了波折。修为低的,连忙捂住了双耳,七窍生血,修为高的,也站立不稳,险些摔将下去。
“到底是哪位前辈在渡劫,好生可怕!”一个控制不住七窍流血的金丹修士抹了一把鼻孔之中流出的血迹,看也不用看,他便知道自己此刻定然渗人的厉害,可谁人知道,那前辈修士会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声,看个渡劫,差点将小命丢了,还当真不划算的厉害。
“是连真人,在冲击藏神。”身后一位修士答道,一双桃花眼中有些忧色,出窍初期的修为让他还不至于像金丹修士一般那般狼狈,却也险些让他摔了下去。
第二道劫雷之下,玄灵只觉四下一静,放佛陷入了无边的死寂一般,回头看了眼如花,受契约所限的如花已昏倒在地,看不出生死,寿元将近陷入无边混沌中的小丹也毫无知觉。混沌遗世之内两个素日里吵闹不堪的家伙生死不知,唯有它一人茫然的站在混沌遗世之中。
玄灵睁大双目,久久不能回神,末了,终于忍不住出声:“连葭葭,你还活着么?连葭葭你死了没?连葭葭,你倒是给老夫说句话啊,我告诉你,你再不说话,老夫带着混沌遗世走了!”
一声又一声的怒吼之下,无人回应,直到再也喊不出声,声音已成嘶哑,玄灵趴倒在地,不知为何,只觉双目有些滚烫,几乎不由自主的,一滴,两滴的眼泪落了下来。
连葭葭真的死了?这个看似良善实则狡诈的丫头当真死了?受契约所限,连葭葭一死,混沌遗世之内的如花和小丹也不会独活。这三个平日里被它甚是看不起的家伙当真死了么?看到手中的液体,玄灵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它是天生天养的器灵,哪里来七情六欲?也会哭。
等了十几万年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个修士就这么死了,又要忍受十几万年的孤寂么?那三个没用的东西也要死了?又是一个人了么?玄灵怔忪的坐在混沌遗世之中。十几万年的无边孤寂不是不曾忍受,只是不知为何,它忍不住抱住了自己,为什么现在觉得更冷了?又要择主了么?它要选谁?连葭葭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它当真从未想过她会就这般死了!
踉跄着想要起身,一阵清晰的牵引感瞬间涌上心头,玄灵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脸上的茫然瞬间转化为惊喜:“连葭葭,你还活着?”
许久之后,才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呻吟声。
“我就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定然没这般容易死的。”玄灵轻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再次唤了她一声:“连葭葭,你现在怎么样了?”
葭葭清晰的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久违的敏锐感袭来,来自天劫的巨大杀意让她浑身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她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冲明穴被冲破了,我的五感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