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虽已醒来,但全身依旧是气机失调、经脉紊乱、真元涣散,稍有动作便觉疼痛乏力,勉力聚拢真元想要修补内府更是痛彻心扉。因怕英娘小狐过于忧心,初阳面上不敢表露分毫反而佯装笑道:“昏睡多时,也不知误了多少功课,若是回山师父问起必然要以为我多有惫懒。如此想来,幽居此处也非是坏事,日日加紧用功方是良策。”
“外伤虽愈,腑脏心脉必是犹未尽好,便要用功也不在这一时,还是多多静养才好。”英娘见初阳若无其事言笑如常,心中自是半信半疑,想了想又皱着眉头说道:“只是此处颇多怪异,居然处处阴气森森,于火焰山迥异。而越往其下越是阴气逼人,纵使以我鬼修之体亦不敢轻易下探。偶或太过接近,顿觉魂魄皆要冻煞再无感知。”
“哦?还有此事?这倒是有些特出之处。”初阳亦觉古怪,盘算盏茶时辰方出声道:“心魅悄无声息不知生死如何,炎灵果亦未曾到手,而所处之地亦非善地,这般想来我还须得闭关精修,以免有所差池,英娘你与小狐暂且安守勿要异动。”
英娘待要再劝,想想此时处境确如其所言,便未出声。小狐虽满心渴望与初阳一处嬉闹相守以偿这些时日的别情离恨,却也知兹事体大,故而乖乖地与英娘往平台外侧护卫,只是眼波莹莹惹人怜惜。
初阳狠狠心别转身躯面壁而坐,收敛心神驱动残留真元缓缓而行,不求将血脉破损之处尽数修补,只望将全身经络一一理清。只是想来简单,实际运转方知自身腹腑内里是如何破烂不堪,动则牵动处处疼痛有如剑刃加身。
勉力运转一周天,初阳已是痛得汗湿表里,但脸上却有些诧异:往昔因两仪异物鲸吞天地灵气而令自身经脉结络每每承负重荷,其势汹汹便如重锤反复击打、如狂流奋力冲刷,反将全身脉络锤炼得坚韧非常。经此重创而终能贯通一气,即便偶有堰塞之处也无碍大局,叫人如何不喜?
通则无碍,即有痛楚也不过尔尔,初阳心中大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则无事不能成,左右不过是些费时费力之事又有何难?初阳真元流转不息,一遍一遍并无稍停,然则收效甚微几不可见,但就如时光缓缓而行,眉尖眼角初时以为未留痕迹,而终见两鬓苍苍容颜衰却一般终能聚少成多积沙成塔。
动静相随,如影不离,体内真元生生不息如长河涌动不休而心神寂寂无声如死水无波无澜,任由你川流不息我自岿然不动;身躯悄然如枯木委顿在地而神识杳然如黄鹤如履千山。
初阳不知时日、也不知自身有何动作,自觉神识是前所未有的纯净,无思无妄,有如新生。似乎躯体不能拘留自己分毫,仰可以星辰为友俯可与蝼蚁为伴,俯仰之别只在自己一念之间,道字原来可以是身无以为碍,心神悠游自在;道亦可以是真元流转自成系统而不需分毫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