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您连做噩梦,那是天降预兆,警示您她苏青婳乃是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您老想想,墨罕皇帝因为他,挑起两国争端不说,还失去民心,差点成为亡国之君;麒王爷为她,不惜与您老反目,擅自发兵墨罕;皇上也因为她,几次忤逆,与您老生了罅隙。她苏青婳就是名副其实的祸国妖女,如今已经一一应验。现在又挑拨我们的君臣关系,可谓居心叵测。太后切莫轻信啊!”
一番话言辞恳切,有理有据,我差点都要开始检讨自己的罪行了。
“好一招四两拨千斤,兰丞相这是要祸水东引么?我们如今讨论的,可是你家千金兰颖儿的大逆不道之罪。”皇上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提醒道。
“皇上金口玉言,这是要给老臣的女儿定罪了么?莫说世间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毒药,纵然果真有,我家颖儿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恪守闺训,哪里会知道这些险恶的东西?更不会胆大包天,触犯太后凤仪。”
“恪守闺训?”皇上冷冷讥讽一笑:“朕记得你家颖儿可是巾帼不让须眉,敢于调动朕守京大军,谋反作乱,委实令朕刮目相看。”
兰丞相没有料到,皇上竟然旧事重提,提及兰颖儿盗取麒麟令一事。顿时语噎,又不敢辩解,总不能坦白承认,此事乃是太后授意吧?虽然大家俱都心知肚明,但是若是从自己口里说出来,也就惹恼了太后,再无后路。
太后略有些尴尬,佯作勃然大怒:“不见棺材不落泪,事到如今,兰丞相,你竟然还在狡辩!”
兰丞相略一愣怔,忍不住老泪纵横:“太后,老臣委实冤枉,您不能听信麒王爷的一面之词!我与麒王爷因为小女之事一向素有过节,满朝皆知。如今又为了诈降,投靠苏青青,冲撞了十一小姐,仇上加仇。麒王爷肯定将老臣视作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后,您可不能偏信麒王爷的话,不顾念老臣的一片赤诚之心哪。”
“兰丞相,你的意思是说哀家昏庸,是在冤枉你和兰颖儿了?”太后冷笑着问道。
“老臣万万不敢,只是希望太后您怜悯老臣一片赤胆忠心,不要听信他人离间调拨。”
太后抬起带着翡翠攒花护甲的手,轻轻揉了揉眉尖,一脸无奈之色:“皇上,这麒王爷与兰丞相各持己见,一位是哀家的至亲骨肉,一位是国之栋梁,皇上的肱骨大臣。谁,哀家都偏袒不得,委实令哀家心力交瘁,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你说此事可怎么了结?”
上座正襟端坐的皇上闻言慢条斯理地浅酌一口茶水,随手搁置在案几上,若无其事地道:“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既然那药汤竟然有这般功效,直接让汐月姨娘开出方子,交给下人煎了,一碗下去,不就什么都招认了?”
太后以帕子掩口,“噗嗤”一笑:“就你鬼主意最多,哀家怎么都没有想到呢。这样还不伤情面,大家一团和气。不过,兰丞相年岁已大,又一直跟随着皇上你鞍前马后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哀家如何忍心?”
兰丞相一直紧绷的心此时终于放松下来,忙不迭地点头:“多谢太后体恤之恩。”
谁料太后话锋一转:“来人呐,宣兰贵妃觐见。”
跪在地上的兰丞相明显身子一僵,猛然抬起头来,爬着向前两步,哀声央求道:“太后,颖儿她是您老人家眼见着长大的,什么秉性您老最是了解,断然不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来。求您老手下留情。”
太后眉头微蹙:“不过一碗汤药而已,又不是没有办法可解,我这把老骨头如今还不是安然无恙?兰丞相是不是有些过于激动了?可是在担心什么?”
兰丞相立即哑口无言,驳斥不得,只磕头如捣蒜:“老臣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爱若珍宝,有什么责罚,老臣甘愿代受。”
太后只闭了双目不说话,置若罔闻,我们也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师傅的方子有小太监飞奔着下去煎药,兰丞相识相地闭了嘴,凉辞依旧一言不发,一时间宫殿里静悄无声。我屏了气息,不敢言语,也不敢四处张望,眼观鼻,鼻观心,自有心思。
少顷,兰颖儿就被宫人带至太后跟前,一番行礼问安过后,太后取过一旁案几上,刚刚准备好的药汤,和颜悦色地递给兰颖儿:“颖儿,哀家赏你一碗秘制滋补靓汤,你就趁热喝了吧。”
兰颖儿将信将疑地将汤碗接在手里,自然有些疑惑莫名,不懂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又不敢违逆,犹豫着将汤碗端起来,刚凑在嘴边,就忍不住花容失色,望了一眼一旁的兰丞相,瞬间苍白了脸色。
“怎么了,这汤不好喝吗?”太后紧盯着兰颖儿,唇角微翘,懒洋洋地问。
兰颖儿端着汤碗,放也不是,喝也不是,有些惊恐,双手直颤,有少许汤洒在外面。
她的举动已经明显说明了所有问题,兰丞相再怎样辩解也是无济于事。兰颖儿分明就是识得这种汤药!
“来人呐,兰贵妃好像双手有些不太利落,你们上去帮着端着那碗汤,小心仔细地喂兰贵妃喝下去,一滴都不要剩。”太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道。
“不,太后,不要啊。”兰颖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慌乱地摇头:“颖儿今日身体不适,喝不得这样的汤,容我且缓上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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