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滔说完,没有再看在场的人们一眼,而是径直走向正迎面出来的主治医生王院长,人群一言不发地散开,或站或蹲,或离或坐,都沉重地,默默地注视着监护室的方向。
金燕眼眶红红的,在最后人群散离的时候,一转头,飘落一行清泪,为什么,在他的身边,总能有别样的感动。
就连一向生死无意,坐看云卷云舒的黄歧也红了眼圈,感慨地搭上金泽滔的肩膀,这回,金泽滔再没有挣扎,黄歧也没有整理外表。
李小娃蹲在地上捂着脸,又要开始号啕,李聪明揉着眼睛,却带着哭腔说:“小娃哥,为什么刚才金市长说这话时,我感觉就象吃东西被噎着了,心里慌慌的?”
李小娃一把眼泪还含在眼里,被李聪明这么一说,刚刚还酝酿的悲伤情绪全给憋回去了,他奋起巴掌,啪地打在李聪明的脑门,骂道:“尚食痨!除了吃,还是吃,你要有人性,那就嚎两嗓子,长这大个子,连什么叫伤心都不会,没人味,怎么不换你躺里面去!”
李小娃这边闹着,王院长已经和黄歧讨论起沈春花的伤势,黄歧正是永州医院邀请来给小春花会诊的省城专家,昨天新闻播出后,地区及南门市领导十分重视,责成医院要组织最好的专家,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沈春花。
金泽滔没有去监护室窗口张望,监护室外的走廊上,沈春花的继父和爷爷奶奶还都呆坐着,有村民轮流守护和照顾。
躺在担架上的继父看到金泽滔进来,不知是羞愧还是感激,没有说话,却是一个劲地用脑袋敲击着担架,这是一个残疾老人用自己的方式在叩谢。
金泽滔平生最怕二事,三鞠躬,叩响头,见到继父这动作,脸都快绿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按住继父的身子,恶声恶气道:“打住,打住,再叩脑袋,我把你们一家子全送回家。”
继父知道金市长面恶心慈,老泪纵横道:“金市长,大恩人,大好人哪!我们家春花如果不是你,早没命了,救了她就是救了我们全家,我们全家都感激你,等小春花回家了,我们一定要供上你的牌位,早晚奉香,绝不懈怠。”
金泽滔嘴角直哆嗦,来了,又来了,东源的那对水火冤家要长生牌,这回全家七口人一起生祭我,我还想多活几年,做好人难道就要被生祭?
&g干部不搞这一套,你要这么做,那是害了我们金市长。”
金泽滔连忙和颜悦色道:“对对对,不能搞迷信,你要立了牌位,明天领导就要免了我的职。”
爷爷骂道:“死儿子,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还兴这一套了?耽误了金市长的前程,看我不揍死你!”
继父抹着眼泪说:“可我们家这个状况,怎么报答金市长的大恩大德啊?”
金泽滔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道:“现在照顾好你们自己,不给孩子添麻烦,以后善待孩子,不让她受委曲,就是最大的回报。”
爷爷哽咽说:“一定,一定按照金市长的吩咐办。”
金泽滔走了几步,回头说:“孩子的医药费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有捐钱捐物的都要登记好,一个家,不能全赖好心人支撑,只有自己撑起来的家,那才是坚固的风雨摧不垮的家。”
此后两天,小春花的事迹铺天盖地地在永州各级媒体被热炒,金燕策划的专题报道,已经送到省台,省台专门派记者进行采访,准备在越海宣传小春花事迹。
金泽滔则一头抓永记国际大厦的资产处置谈判,一头抓道口改造工程前期规划。
现在除了台湾杨基机电集团,永记国际大厦其他股份如永记贸易和喜贵批发部都不存在谈判障碍,与此同时,关于永记国际大厦地块的规划用途及向全社会招拍卖的公告开始广而告之。
任家农的国道连接口的建设规划也初步完成,正在安排专家论证,南门整体规划还在进一步的调整中。
这一天,金泽滔正在任家农的陪同下,考察国道连接口的现场道路和简易摊点的分布情况,走访附近村庄,就市政府即将开工的道口工程征求村民意见。
在城建局长任家农看来,金泽滔此举似乎有些多余,政府搞建设,从来都是领导拍板,工程车进场,还需要征求群众意见吗?
不但任家农这样看的,就连陪同考察的城关镇常务副镇长马忠明也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