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很机灵地搬了张椅子让好心的金市长坐下,黄歧却皱着眉头说:“现在人也见到了,你可以离开病房了,小姑娘昏迷了几天,需要静休。”
金泽滔愕然:“我知道了,你这是嫉妒,一向视天下美女为粪土的黄大国手,被小春花无视,你嘴里不在意,心中的妒火让你丧失了理智。”
黄歧差点没跳起来:“小人之心,龌龊不堪,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你是小姑娘昏迷前最后见到的人,她视你为精神依靠,不易频繁在她眼前晃悠,这是为了小春花的身体恢复着想,小人!”
在黄歧的竭力催促下,金泽滔只好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几句:“这个黄医生人不咋的,不过医术还是蛮高明的,你可不能不理他,即使真的不想理他,也要装着理他,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换句话说,你要把他当救命恩人一样感激着,医生医生,他能医生也能医死,啊呸呸,乌鸦嘴!不说了,你懂的。”
金泽滔在黄歧杀人的目光中落荒而逃,走出监护室铁门时,一支大话筒塞在他的嘴边,金泽滔定晴一看,正是省台的美女主持兼记者单纯,单纯后面跟着金燕。
现在单纯是省台的新闻主播,很少有时间出外景,但金燕送上的《最美女孩沈春花》专题片还是感动得她一塌糊涂,死活要亲自做这个新闻。
单纯皱着她好看的“新闻鼻”,这个对新闻有着不一样的嗅觉和视觉的女孩,是金泽滔最早接触的媒体记者,那时候的金燕还是东源电视站的一个“冒牌”记者。
看着嘴边硕大的黑话筒,金泽滔就忍不住一阵恶寒,一些美好或不美好的记忆,让他犹豫着要不要接受这个话筒的采访。
单纯被他直愣愣的目光勾起了某些不良的回忆,她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都已经成家立业了,还是那么的楞头青。
她气哼哼地问:“金市长,你是一路上抱着小春花进医院的,现在看到她苏醒,有什么感想,或者说,有什么要对小春花,对观众朋友们说的。”
说到小春花,金泽滔也暂时忘却了黑话筒带来的不快,笑呵呵说:“如果说有感想,只有一句话,如果还有什么话要对小春花,对观众朋友们说,也是一句话。”
说到这里,金泽滔却笑眯眯不说话了。
单纯看着卖关子的金泽滔有些可恶的面孔,忍不住偷偷地往他脚背跺了一脚,脸上却笑容可掬道:“你倒是说啊!”
金泽滔痛得直哆嗦,却不能不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子说:“一句话,我忽然感觉这天,真的好蓝!我想对小春花说,我想对每一个人说,天,真的好蓝!”
单纯仰头看天,却只看到天花板上几朵在微风中飘荡的蛛网,和蛛网上面颤悠悠走蛛丝的黑乎乎蜘蛛,又转头看远处大门外有些阴沉沉的天气,漂亮的小嘴生气地抿成一条线。
金泽滔生怕惹得单纯不快,拍拍屁股回西州,那都是有先例的,连忙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爿蓝天,我有,你有,小春花有,今天,我只觉得,这天,好蓝!”
单纯有些恼怒地跺脚,这是新闻,不是抒发你文艺情怀的休闲节目。
金泽滔笑容满面,大声说:“五天时间,或许在大多数人的眼里,眨间就过,但这五天,对于小春花来说,却可能就是一生,你,我,他,我们都曾经祈祷,希望她能早日苏醒,小春花听到了,她挣脱了死神的拥抱,她又重新回到人间,我们现在可以大声欢呼,小春花,她醒了!”
尽管拥在门外的人们都得知小春花已经苏醒这个好消息,但还是忍不住被金泽滔的情绪感染,都大声地欢呼起来。
得,都是一通废话,没什么新闻价值,单纯记者毫不犹豫地转身,将黑话筒塞到旁边站着的几个拘谨的男孩子嘴边。
这几个男孩,体格都不健壮,长得有些纤细,眼中还冒着泪,看着伸到眼前的话筒和长得天仙一样的美女记者单纯,忘了抹泪,哆哆嗦嗦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金燕看着还在生闷气的单纯,对那几个男孩说:“作为小春花的哥哥,你们想对她说些什么?”
说到妹妹,几个男孩又开始抹起眼泪,其中一个男孩蹲在地上,掩着脸,无声地抽泣,间或吸气时,才发出长长的哀嚎,就仿佛受了伤的狼。
刚刚还跟金泽滔耍着小脾气的单纯,小手盖着鼻子,眼泪扑簌簌地如断线的珍珠般往下掉,也不顾风度,陪着这个悲哀的哥哥蹲在地上。
那个哥哥嚎了一会儿,大约想到还有记者采访,抬起脸想挤出一丝微笑,却比哭还难看,对着话筒断断续续地说:“我们仨亲兄弟,每天按时起床,然后衣冠楚楚地赶到大学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听着同样衣冠楚楚的教授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