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看一眼那团团黑气,身子不禁抖了抖:“我不知道。这下面我从来不敢下去,在这里的三百年我都是栖息在那块岩石上,靠食颜晓花和…为生。”
“和什么?”将视线从她指着的位置收回,被其故意隐藏的词兮穹看在眼里,随手拈花一朵,随后便是又是捏了个粉碎。这花,被魔气所蚀,不该存在。
白蛇身子再次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和…和下面这些黑气。”
“所以你修为精进如此之快。”兮穹点破,嘴角勾起一抹不知意味的笑。幸亦不幸。
“您早就知晓的啊……”那白蛇呢喃感慨一句,整整心神,道回她最最重要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救邱郎?”
“现在便可。”白蛇面上刚浮上喜色,就听兮穹又道,“你一个人去。”
“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一个人去,就算因为这团古怪的黑气再诡异再能增进法力,她也无法独闯进上百鬼怪镇守的鬼界,那凶神恶煞的阎罗掌管的地府她怎么可能安然到达!更何况那里同时还存在着那西方佛家的地藏王。
似是知道她心里那番话,兮穹屈指成环,圈了一重环相叠的碧绿光晕于她面前,里面一朵红莲盛开。红绿相映,却毫不艳俗。
“这是?”
“将此置于心脏,便可安然行至鬼界正中,到了地府,将东西呈给阎罗,他自会将人放回凡间。”
接过那团碧绿光晕,白蛇虽不解却乖乖遵从的点了头。只要能救邱郎,她做什么都可以。小心将捧着的东西放入心间,那白蛇看一眼时而阴冷时而旱热的周遭,视线有意识的跳过那渊中层层团团的黑气,终是停留在面前三尺之隔的红衣男子身上。
“您要留在这里?……哎,请您一定要小心,这里很诡异。”
兮穹再次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清冷的脸色却更显冰寒:“我知晓。”
就是知晓,才会在西南地停留如此之久。
“那……那我走了,虽然不知您是神是仙,还是妖或魔,但真的谢谢您。我唱了一月的同一出戏,您是第一个可以帮我的,真的谢谢您。”
兮穹摆摆手,阻止她的有时间多言。
待人刚行至那瀑布小道,兮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记住,这里以后不要再回。”
这次白蛇全身更加不受控制的颤了颤,兮穹最后的声音冰寒而肃杀,真正神祇的仪态,背对的她没能看到,却终于知晓了,不论是白日对身旁小妻子悉心照顾的公子,还是方才清冷少言的冷漠男子,一身红衣,却只会是高贵清寒的神。
……
人走,兮穹终是挪动了脚步,悬浮于深渊正正中中之上,双脚毫不客气的压制着瞬时如沸水般沸腾起来的黑气。两掌均并指重重压下,看着那团团黑气被越压越低,眼神却越加凝重起来。
他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淮儿还等着他这个师父去接她……
……
裂魂渊中,看不明时辰,思不透变化。
相约五更,五更却仍是未至,夜如何其?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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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方,一盏茶后的鬼界。
白蛇一路畅行无阻,周遭的各形各色小鬼像是看不见她一样,她急急行径,很快便到了中央——阎罗所居的地府所在。
停在门口,白蛇静了心神整了整衣着。她这次是来求人的,为表礼数,她需选择推门而入,大大方方的从大门入这地府的正殿。
在旁人看来凭空被推开的门,总算引起了左右两边守卫鬼兵的注意。这门,怎么自己就开了?于是两人晃晃张张窜入,在进门前还狠狠撞上,揉着胸口嘶声一路喊着有情况的进了正殿。
“吵吵嚷嚷啥啊?”正在听女鬼们唱戏的阎罗被叨扰到了自然不快,皱纹颇深的大手往桌上狠狠一拍,一尺之隔的酒盏震上一震,一旁的判官看着牙齿一惊,替他家阎王爷疼起来。
嘶——
“回阎王,这鬼界大夜天从来没风,可那门自己就开了!”
“奇怪啊,奇怪!”
“切,有风也吹开不了门啊,我们阎王这门多重,选得材料有多好,再强的风也不可能。老二你就瞎说吧!”
“干你什么事,当着阎王就顶我,哼……”
两个应该是兄弟的鬼兵你一句我一句,听不下去的阎王怒然一句“你们倒是会唱对戏了”才截断了二人的继续。
一旁的判官假意咳了咳,挺直并不笔直的小身板,替阎王问道:“说正事。”
“……我们…咳,属下就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来禀报来禀报。”两兄弟同时支支吾吾起来,他们初初当差,想表现表现,可是没本事看不透情况也是事实嘛。
“那你们这是凑什么热闹!大门无鬼站岗怎行,还不快滚回去!”
“慢!你们是要先下去,”一脸络腮胡看似粗豪的阎罗实则心思颇深,他看了判官一眼,粗壮的身躯一侧,盯了眼众鬼看不见的、实为白蛇所在之处,“不过把门给本王锁紧了!哼,本王有擅闯者要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