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眼看着就要端午,蜀阳城上下却是人心惶惶。
“你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是啊,才安生了好久,又闹出事了,”心宽体胖的张奶奶接过老伴递来的浆糊,回邻摊王大妈的同时,心不在焉的在灯笼架上糊上一层绘着图画的纸。
“哎,也不晓得明天的灯会热闹的起来不。”而对门卖泥人的拐子李则是担心起自己和邻里的生意。
“谁晓得呐,王裁缝家孙儿出事时就报了官,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衙门里那些个吃闲饭的,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说,那些奶娃儿些还连到起丢命呐……”
“我看啊,还是鬼怪作祟,我们蜀阳是流年不利啊。”
……
大清早的,摊贩们敞着各家各户的门,边闲聊边为明晚的灯会做着准备,虽然都有些不上心。
老百姓讨论的是一起连环命案,死的都是些一岁不到的婴儿,男女皆有,不分贫富,死状各异,唯一的共性是他们均死于夜里三更,婴儿的尸体没有任何伤口。
幸而,我孙儿已经七岁,屋头算是安稳了。陆大夫如是想。反倒是……老人家隔窗望一眼对门,摇头叹气。
医馆里这些天没什么生意,加之近来有虽已近初夏,他却老是犯着迟来的晚春困,儿子体谅便让他早早回家休息,医馆里儿子儿媳坐镇。故这些日子来,陆大夫最爱做的事便是泡一壶茶,坐在窗边赏初开的牡丹,有了更多的闲心,就更喜欢将思绪往对门的一家三口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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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陆大夫关心的茗淮一家不似往常,此时并不在家。天将亮未亮时,兮穹就带茗淮母子俩出了城,去看望村长夫人唐氏去了。
唐门村。
村民们聚在村中祠堂前,村长夫人唐氏在最前指挥,匆匆备着祭祀要用的东西。虽然忙碌,但这里要摆什么、那里又要放什么却是考虑得十分到位。
这里看上去是没有一点命案担忧的紧紧有条,实则,从爱七嘴八舌的妇孺中得知:他们还是有所担心的。
村子虽没遇上这可怕的事但命案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何况死的还都是挨着的县城里的娃娃,所以看似如常的祭祀准备里是加了一些特别的东西的。而这“特别”更是要到了祭祀开始才会被村民们知晓。
……
茗淮抱着小包子在村长家里等她唐婶婶回来,村长在另一屋请教着兮穹有关医药养生的学问,时不时的呵呵一笑。美好的下午时光,时光流走得悠哉缓慢。
黄昏近,村民们各自归家的身影被落日晕染,拉长了他们疲惫的姿态。各家的看门狗“汪汪”叫得正欢,欢迎着主人的回来。
别家前前后后有炊烟升起,待唐氏回来时,她年方十八的女儿亦携了相公过来,与母亲唐氏一道做起晚饭。唐家女婿自然加入他岳父那边,一道请教起养生长寿来。
兮穹看着又一人的加入,微微有些不适,倒也没表现出什么。这样的生活琐碎而平淡,没什么不好。
晚饭上桌,几人围坐在一大圆桌前,吃着简单却人情味十足的饭菜。因为近来的情绪问题,茗淮实则吃不了多少,却不好扶了唐婶婶的意,唐婶婶夹多少她便吃多少。
小包子照旧被兮穹抱在怀里,他偶尔夹上几筷、吃上几口,不咸不淡,不辱了唐家人的热情便好。
席间大部分时间是唐婶婶问着茗淮他们的近况,热情的招呼着吃食,唐家女儿偶尔插上几句,村长与其女婿则守着“食不言”吃得安静,整个饭桌上便成了女人的世界。
“淮儿,夜里的活动和我们一起参加吧,为娃娃祈祈福,县城里最近不安宁你们比我们村里人清楚,娃娃不过三月呐。”
“知道了,唐婶婶,有夫君在,小包子不会有事的。”
“呵呵,”唐婶婶看着茗淮兮穹两人笑,眼中满是祝福,“晓得卓师傅厉害,晓得卓师傅宝贝你们母子。”
“唐婶婶……”茗淮被笑得不好意思,心情是近日来前所未有的愉快。
而兮穹见状,自然也跟着前所未有的愉快,但却不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唐氏嘴里的命案,他没多管闲事去调查,从议论的百姓口中也能感知,并不是区区凡人就能做得不留痕迹的。随扯不上什么联系,但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莫不是天上那人的有意而为……
所以,他给了唐村长一些东西,让他们在祭祀里用,以免唐门村也受影响。
“夫…算了,还是喊师父习惯,”茗淮的改称呼没让唐家人有多大奇怪,倒把兮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嗯?”
“晚上等小包子睡了我们去祠堂参加祭祀吧,唐婶婶说可以为小包子祈福呢。”
“好。”兮穹毫无疑问点头,随便也想看看在端午前能否把幕后人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