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还在吧。”周煄问道。
“重伤,老太医说尽人事听天命。”青竹含泪,都是一起训练长大的兄弟,看白霜全身裹着纱布躺在床上,右臂断了,青竹心里难受的要命。白霜这样就是好了,也身有残疾,不好出现在主子面前,以后别说前途,如何谋生都成困难,白霜除了杀人,又会什么呢?青竹心里烧起熊熊怒火,恨不能现在就披甲上阵,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不要吝惜药材,治!”周煄叹息一声,这是他建立暗部营以来第一次重大伤亡,几乎是毁灭殆尽,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走吧,去军营。”周煄挥手让人下去准备护卫,这个军营不是暗部,而是边军大营所在,出了这样的大事,作为名义上的西北军政襄理,他必须露面。
青竹下死手挑了二十人护卫着周煄往大营赶去,不知这嘉峪关城中还隐藏着多少惠王的细作和伺机的敌人。
顺利进了大营,军中所有将领均甲胄加身,邱真等文官也是一身胡服窄袖皮甲在身,骑马而来。大家在营中落座,易北这时候也不讲虚礼,当仁不让坐在主位介绍情况。
“昨夜细作作乱,首先冲击的是军中斥候营,待周边军士过去支援的时候,伺候营已经损失大半。惠王细作太狡猾了,清了一次又一次,却还有这么多漏网之鱼,端的可恨!”易北一拳砸在了桌上,那可是他的眼睛和耳朵!斥候营也减负着排查军中奸细的重任,为了保持隐秘性,一直和军队大营有一段距离,没想到细作就利用这一点,在中间的军营放火,调虎离山,分了一部分人去救火,等到援军大部队到的时候,斥候营已经是伤亡惨重。
“我带来的斥候营也遭了袭击,看来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惠王在西北经营四十年,真是不能小觑。”靖安侯感叹道。
在座将领面面相觑,邱真道:“各家都遭了袭击,惠王在城中肯定还有细作,这要怎么办?”
“就是在军中也不能放心。”易北叹息一声,“不是老夫信不过诸位,单说这传令发兵总不能都让主帅来,还是要经过传令兵,谁有能保证自己的手下不被收买,说不定你视为心腹十多年的人,早二十年就是惠王的人了。”
“可也不能大肆清理,军心不稳,西蛮在外虎视眈眈,太容易引起哗变了。”王符说的也是实话,对底层士兵来讲,安稳做人反被冤枉,还不如豁出命去闹一场,也许能活呢?生死面前,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各家主将要清理自己的手下,以后作战计划就只限我们在座的人知道,经传令兵手的消息更要再三核对。”易北叮嘱道。
“是。”众将站起来应道。
“末将还有一个不恰当的提议,咱们在大营中只商量大局上的计划,若是遇到需要两军配合的就两军将领知道就行,不必上报帅帐。面对战局,领兵的将军自己做主,灵活机变才好。战场本来就瞬息万变,不走大褶子,能赢就好。”易精提议道。
“诸位兄弟放心,老夫对诸位的绝对信任有加,咱们兄弟间没有主帅猜疑将军的事,不报具体计划可行,老夫放心!”易北马上表态。
靖安侯和周煄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靖安侯现在嘉峪关,名义上是西宁关的主帅可在城中他只有几百家兵。周煄也只有几百护卫,关键时刻也许能让高竹调来禁军营,也超不过三千之数,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多,可和数万大军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我也赞成,君不密则失去臣,臣不密则失/身,保密最要紧。事实上,我不通军略,本来也不打算插手军事,一切就拜托给易帅了。”周煄起身向前,向易北作揖道:“西北数十万将兵皆托于易帅之手,盼您不负君民期盼,早日凯旋。”
“国公爷折煞易某了,易某以性命担保,定保寸土不失,击退西蛮!”易北赶紧绕过书桌扶起周煄。
定下了大基调,在做诸位商议着还是坚守城池,西北以骑兵见长,在野外冲锋,关内步兵不失对手,十倍的数量也很容易打败仗。相反,西蛮人不善攻城,正好以天下雄关嘉峪关做保护,抗击敌军。
战略总是很简单,涉及具体战术周煄、靖安侯、邱真等非军中将领识趣避嫌,周煄送靖安侯上了马车,老朽的靖安侯在帅帐中一直低着头,默默无言,当自己是泥塑木雕的。上马车擦身而过的瞬间靖安侯小声道:“要小心。”
周煄点头。
不管易精说的在好听,都是剥夺周煄参与军事的权利,周煄安慰自己这是为了保证军队的指挥权,一支队伍只能有一个声音,这是易北的私心,但无碍大局。周煄努力这样说服自己。
战事一开始周煄就把护卫调入府中就近防卫,要紧的文书契约也打包装好了,聘请的当地丫头厨娘也通通放回自家,在这种乱糟糟的时候,这些人想留在国公府求庇护,可周煄已经不敢信任当地人了。
暗部大多数人的折损让周煄少了眼睛和耳朵,很多消息都不能及时知道。但只看城中越来越冷清的街道和越来越多高涨的粮价,就知道战事吃紧。
西蛮军攻城已经小半个月了,周煄每天都要骑马上街巡视治安,一是震慑宵小,二是告诉百姓他这个国公爷还在,嘉峪关还守得住,朝廷不会放弃他们。小半个月军报早已到了京城,可是为什么迟迟不见陛下回复。
周煄每天都要问几次“有没有京城的消息”,青竹每次都只能回答:“主子,暂时没有。”这让周煄不得的猜测,西北至京城的消息通道是不是早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