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笑道:“庞将军看我这四个字写的可还凑合?”
庞会虽是夸父族人,但自小便随父在城市中生活,因此对书法也是知晓。.虽然说不上精通,但看出好坏还是可以的。
他说道:“自然是极好的。钟将军书法古韵悠长,深得钟相真传。”他见过钟繇的字。有这么个当代顶尖书法家父亲,钟会家风熏陶之下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更何况他还着实下功夫习过。
钟会把这字交到庞会面前:“既然还入将军法眼,这字就送与你啦。”
庞会受宠若惊,忙双手托过道:“末将一介武夫,何德何能蒙钟将军如此厚爱!”
“咱们之间就不用这样客套谦辞啦。”钟会摆了摆手说道。他坐了下来,意味深长的对庞会道:“庞将军,你知道我送你这字的意思么?”
“末将不知。”
“激流勇进。这四个字,适于你,也适于我,你们上下一心,共同勉之吧。”钟会道:“你我之前虽然从没谋面,但你的事情我一向是知道的,你与关家之事我更是知晓。你父亲是好样的。”
庞会听得钟会赞许父亲,心中想起庞德往日的种种来,尤其抬棺死战、拒不降贼一节,不由感慨万千。事实上,也正是这个一直在支撑着他,这片断的画面成为家族的一种信念,这种信念就像鞭子一样,赶着他不断往前走,一刻也不敢停。
钟会续道:“你,也是好样的。我明白你的斗志。不过越是这样,我越有几句话要送你。”
庞会忙道:“请将军指教。”
钟会道:“指教谈不上,算是我的一点心得吧。我父是国相,位高权重,按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要我留在京都做个文官,凭我们钟家的底子,就算我无所是事的混日子,想来他日官拜封封疆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不是我想要的,说句自傲的话,我自信我钟会还是有些本事的,身处『乱』世,有志男儿正该扫『荡』四方一统天下,不该在安闲堂里混吃等死,所以,我主动要求弃文习武,入鬼谷修习兵略,而后又请缨来了西北。我要让世人看看,也要让自己看看,我可以像大丈夫那样建功立业,不下当年名将。”
“钟将军才华世人皆知。”庞会真心的说道。此时魏国,司马昭以下便称“二士”:邓艾钟会,数这邓钟二人最为出『色』了。
钟会道:“但越是这样,前方的困难就越多。一开始我来时也是信心十足,只道先前灭蜀未能成功,只因诸将碌碌而已,我一到必可立时成功。哪知这真的一到战场,才知并非如此,蜀国是小国,偏据一域,而正因为他是如此小国,所以能存在这么些年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也有他们的信念,刘备诸葛亮的努力,为他们在心中种下了‘他们才是正统’的信念,咱们想统一他们,他们也想统一咱们,这种剧烈的冲突之下,不争出个胜负来天下是不会安宁的。我也败过,我也一度沮丧过,但后来我想明白了,正是因为实现目标的艰难,咱们的目标,才更有意义。”
庞会一度听罢,禁不住再拜钟会。他明白钟会这是在解决自己的困难。他这次布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被玉正平挫败后他有些茫然,有些不知道该往哪儿走。钟会的这些话如醍瑚灌顶一般,让他惊醒之余看清了未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