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窃国者侯,作为天下第一枭雄,袁世凯对人心的把握,远远超出了杨猛的想象。
你可以说袁世凯阴险,但这却正是他最高明之处。
尤其当他得知,不单苦海妙可师徒没有回到汉阳,就连潜入武昌城内的几位高手都在若离的锤下铩羽而归之后,他一边对自身的护卫力量增强了不下十倍,一边严令冯国璋,全力‘支持’中华武士会的成立,并准备在年后进行一次南北武林大会……
“天下第一英雄大会!”
杨猛坐在不住摇摆的火车座椅上,看着如今宣传得沸沸扬扬的报纸,反复思考着袁世凯这个想法中的真意,直至他看到夹缝中那句‘二十万北洋军武术教头之职,仅对天下第一好汉虚位以待!’这一排小字的时候,这才算是有些恍然地闭上了眼睛……
“他这是以武林人最难以抗拒的‘天下第一之名’,来分化离间整个武林,即便无法通过这次比武内耗掉整个武林的元气,想来也能找出足以防住我刺杀的绝顶高手做他的保镖!”
所谓的武术教头,李书文做过,李存义也做过,几乎有些名声的国术大师基本都曾在地方军伍或州府衙门中担任过,说得好听一点叫武术教头,说得不好听点,那便是当权者的御用保镖,而在与杨猛几乎撕破脸的情况之下,这个保镖用来做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杨猛轻轻地放下了报纸,睁开眼睛看向了火车的窗外。
窗外的风景随着火车的前行一点点变化,而贯穿整个眼帘的,则是北方漫无边际的雪花,尽管此刻窗外的风雪不大,可因为火车的快速奔驰,仍使得临近窗户的雪花瞬间在空气的推动下变成冰粒,好似铃铛一样叮叮地打在了杨猛眼前的玻璃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刻,无论是皇室勋贵还是官宦家族,都逃离不了无所不在的战斗,你以为你可以一手操控整个世界,却不知或许未来真正颠覆你的,也是你如今布下的每一颗棋子……”
杨猛心里感慨,手上则好似孩子一样的不住按向玻璃窗。
窗户外面的冰凌越来越厚,可在他掌心的轻微收缩之下,接连被一股时而阴柔时而暴烈的掌劲震荡得四分五裂并一一摔下车轮,“既然你想玩,那就不如玩大一点,想来神农丹派那些老家伙们,也乐得在这个关系着民族危亡的时刻出来透透气……”
一个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孩子,被母亲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与大人们困得直犯瞌睡不同的是,孩子的精力可是出奇的旺盛。
或许,也只有孩子才不会像成年人那样,漠视一切与自己无干的人或事物,对整个世界都充满着新鲜感与好奇。
所以,当杨猛第九次震破窗外的冰凌时,孩子终于忍不住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指,轻轻地点了一点杨猛,“叔叔,你好厉害,能教教我这个戏法么?”
一直在用余光观察着孩子的杨猛笑了笑,随后极为隐蔽地在嘴边竖起了手指,悄然地笑着说道:“叔叔这个,不是戏法,是国术!”
“国术是什么?”
孩子会意地捂着小嘴笑了起来,随后模仿着杨猛的表情,有些神秘又有些好玩地小声问道,“学国术用来做什么?”
“国术就是功夫,学了可以保护家人,用来打坏人!”
“那我要学,以后可以保护妈妈,保护小妹妹,再有坏蛋来家里欺负我们,我就打他!”
“如果你能保密,叔叔就教给你好不好!”
“好!”
一个大人一个小人,就这样在弥漫着困意与低沉的车厢中欢快地聊了起来,聊到高兴的时候,甚至还要手舞足蹈地比划一番,眼见着时间就这样飞速消逝,他们仍保持着这个姿态良久没变……
永无休止的战争年代,无论你愿意与否,都可能会被卷入这场乱世,无论你是天潢贵胄还是如玉般的赤子,杨猛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守护自己触手可及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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