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长达百余年的孽缘中牵涉到的、如今还在这红尘中的人们,现在都已经聚集在了县太爷的房里。
尽管多年前的起源中两位正主并未能参加这来龙去脉的梳理,但讽刺得是,并没有对这故事有太大的影响。
分别了解这场冤孽中最主要部分的四位,终于能将这七零八落的故事拼凑在了一起。
虽然没能够在这长达六年的跟踪与反跟踪中认出当年的故人,但从来都不是靠脸来认人的小房东最大的优点就是记忆缺失。在看到向来沉稳从容的县太爷突然在他们面前露出几近是伤心的情状时,楚歌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的楼家幼子,于是也几乎是同时地将对方跟踪自己数年的经历忘记得干干净净。
此刻在楚歌眼里仍然是“楼家小孩”的县太爷欣慰于对方终于不再看到他便狂躁地跳脚,于是在他答应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好好地向她交代清楚后,小房东决定暂时不把他扔回裂苍崖,一屁股坐上了几乎已经被扫光大半菜肴的桌子,眉头依旧拱着小小的三道沟壑。
在这场故事里,牵涉到如意镇的部分开始于八条大街之外的两个废弃院落里。
楼家双亲搬到如意镇后的第四年,有了他们唯一的儿子——楼化安。正值盛年就从人间修真界退隐的楼家双亲极为努力地想要融进这小镇里的平静日子,每天的清晨都跟着镇民们上了后山劳作,风雨无阻。
于是常年的大部分时间都独自在家的小楼碰上了与他们家只差了几十步的邻居秦钩。
不同于楼家双亲的规规矩矩,秦家的双亲更多的是出门在外,常年不归家。而和楼化安同年的秦家小孩秦钩就被扔在了家里,每天都要在整个镇上乱跑乱跳,看哪户人家正碰上了饭点能带上他一口。
于是看到自己家附近竟然搬来个和自己同年的小孩后,秦钩干脆赖在了楼家又吃又睡,完全没有找自己爹妈的意思。
年幼的小楼也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只是在这常年的相处中渐渐锻炼出了专门针对秦钩的一口伶牙俐齿,以度过这无数个无趣的漫漫长日。
小时候的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亲在劳作归来看到秦钩这孩子的时候,眼里都有异样的光。
五岁那年,小楼也终于见到了秦钩嘴里的“爹”。这位秦姓大叔比自家儿子还要幼稚几分,在外多时的他回到家从来都不着急自己的孩儿,却在看到小楼时总是笑得眉毛眼睛都弯了起来。
在秦大叔为数不多着家的日子里,他干脆也跟着儿子半住到了楼家。在秦钩完全坐不下来满镇疯跑时,他总是“缠”着小楼讲些奇奇怪怪、完全不适宜给五岁孩童听的故事。
县太爷幼年时大半对六界的了解都来自于这位秦大叔——尽管这些掌故更像是不可能发生的六界怪谈。
小楼在听了越来越多怪谈和看着秦钩天天发疯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爹娘渐渐减少了去山上劳作的时间,更多的时候,竟是与秦大叔在低声地交谈些什么。